贾政闻言发笑。
李纨瞥他一眼:“你再这么下去,我看你都快成魔了。”
黛玉抿嘴笑笑:“睡不着,不如我们说说话?”
贾政嘴角一扬,“哦?你此番倒想明白了?”
贾母长叹一声,经验的话一说几十年,到现在这当儿子的髯毛也斑白了还是如许性子,教了又有何用?气了又有何用?只是心灰。
且说宝玉病发几日,黛玉是眼看着他先嚷一声头疼,又一蹦三尺法目睹着提及胡话来的。当下又惊又痛,厥后贾母王夫人等人来了,又有族人亲朋来往,当中多外男,她却不便多待了,便让辛嬷嬷几个请回了潇湘馆。却也是一日数回遣人去扣问,哪得放心。待得两人稍安,人丁平静了,才同迎春她们又往两处探视。总算否极泰来,两人渐至醒转又进了饮食,可望大安了,她才得松了口气。
王夫人一一承诺了,贾母又让往各个庙庵堂观里舍钱舍物,并求些护身符来给宝玉戴。倒是同王夫人想到一处去了。
妫柳摆摆手:“斗法最是常见了,像方才女人问我那僧道的本领,不试过如何晓得?再有些变乱仇怨的,斗法便更多了。我虽未脱手,不过想来要破解当也不难。只是那是旁人的事,同我半分干系也无,如何好随便脱手?胡乱感染因果,那是大忌。”
妫柳想了想:“这里有没有神仙我不晓得,我也不晓得你们说的神仙到底是个甚么。在我们那边,只论修为。有渡劫飞升的,或者可叫成神仙?只是他们都飞升了,去了灵界,天然也算不得我们那边的了。畴前听过有的世家里飞升了的老祖还会照顾后辈,只是也没见过本尊再下来走亲探友的,故也做不得数。”
妫柳哈哈大笑:“这是甚么哄鬼的话!大家皆可修道,谁要谁来互助?再说了人间因果周转几次层层呼应,说甚么平不平?若真如此,那看来你们这里的神仙佛菩萨们都没甚么本领。如果个有本领的,又有你说的慈悲心,那天下只需一扫,大家都得康乐了,另有甚么不平磨难?另有太太们每日礼佛求福,本来那菩萨佛祖竟是这般懒怠的,不求到他跟前去他还不睬,求到他跟前去他也不必然就理,这又是何事理?又说众生划一,连个求不求的呼应都不一样,却不知这划一莫非说的是香油钱的多少同感到的凹凸这当中的关联是大家划一的?好笑,太也好笑了些。”
正心念难定时候,听得外头响动,想着该是贾政过来了,便忙清算了出来。公然贾政正端坐榻上,金钏儿在旁奉茶。
李纨却被他那句“神仙如何不管旁人,单管我们家”给问住了,背面的话混未曾听得。又想起黛玉也提及说儿时有个癞头和尚要化了她去削发;薛家说有个癞头和尚给的冷香丸的海上方并那把金锁;本日显圣的两位恰是一个癞头和尚一个跛足道人。这……这和尚癞头的到底多未几?……
黛玉听得更蒙了,不过却一句也辩驳不得她,只好道:“柳儿姐姐,你同宝玉定能相知,他向来毁僧谤道,同你方才所言如出一辙。这回却还教两个僧道救了,才是真笑话了。”
王夫人苦笑道:“见过鬼了还不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