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太皇,蓟王可托否?”少帝忽问。
各式人等,你方唱罢我退场。
“太皇切莫起火。”董重伏地叩首,恨声言道:“何屠之以是明目张胆,乃因其有恃无恐。”
待少帝忍不住回身扣问。窦太皇这才柔声答曰:“结党营私,尸位素餐;色厉内荏,外强中干。陛下且安坐。只需服膺,函园内有幕府锐士一万,无人敢私行发兵。”
“传闻二位太皇,曾歃血为盟,不知然否?”殿中并无旁人,董重干脆直言。
“先称病不出,闭门谢客。”董太皇公然无病:“且看何屠如何闹腾。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不出三日。上巳节,二后濯龙园之争,已遍传洛阳。
更何况。何苗麾下五千亡胡突骑,并董重麾下万余西凉游骑,皆与蓟国千丝万缕。只需蓟王一声令下,必阵前背叛。又岂会为何、董二外戚,效死力。
“所谓‘母凭子贵’。古往今来,莫不如是。”董太皇悲声一笑:“何氏美意机。”
“太皇奇策。”董严峻喜:“然二崤城,亦不成不去。”
“太皇明见。”
暗藏在三宫鼎立,一团和蔼之下。自少帝继位以来,便百废待兴的朝政时势,冲突随之激化。
“如此当可转圜。少帝年幼,由窦太皇垂帘监国。何屠所奏,需经窦太皇批复,方可诏命天下。若窦太皇不准,(董)太皇自无需‘迁宫本国’。”董重言道:“待此事作罢,再缓缓图之。废立少帝,扶立贵子。”
“然也。”董太皇亦未坦白。
董太皇虽未得策封,然依祖宗家法,亦无可指责。且两汉多有先例。毕竟“家国天下”,家事即国事。何如大将军何进,照本宣科,恪守汉礼,亦有凭有据,无可指责。
“骠骑所惧,但是蓟王问罪。”帘内董太皇,起家问道。
“唉……”帘后董太皇,一声长叹:“确是朕口不择言。被何氏拿住把柄,才有本日之祸。怨不得旁人。”
目送董重拜别,永乐太仆封谞,欲言又止。
少帝何曾见过此等狠恶场面。一时竟目瞪口呆。倒是帘内太皇窦太后,正襟端坐。冷眼旁观,全然无觉。
此疏奏上,不啻好天轰隆。引轩然大波,可想而知。如前所说。太皇董太后,并无太背面衔,乃“孝仁皇后”自行升辈,故得尊“太皇董太后”。究竟上,垂帘监国之太皇窦太后,才是如假包换的大汉太皇太后。
垂首立于座下的黄门令左丰,暗自感喟。大汉朝堂,何时成了西园列肆。贤能远避,唯剩一群狗官,吼怒公堂。先帝在天有灵,必定“朕心甚慰”。
骠骑将军董重,亦称兵强马壮。麾下骁将张绣,传言有千夫不当之勇。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因而纠结翅膀,上疏反奏大将军“坐麾下武猛都尉丁原,火烧孟津,祸乱京师之罪”,理应罢免查办,交由三司会审。
“朕,岂能与南阳屠户,普通见地。”董太皇嗤鼻一笑,竟全然无惧:“一门高低,恬不知耻。为达目标,竟用如此卑鄙手腕。遣史子眇于群仙会,盗采麒麟之菁。当真,无所不消其极。”
“恰是。”董重照实相告。蓟王托孤二帝,威望天下。南征北战,何尝一败。先时鞠城兵乱,幕府五校齐出,一举荡平京畿。前军校尉关羽青龙偃月刀下,无一合之敌。号“关刀莫敌”。三弟张飞,于百万军中取大将之头,如探囊取物耳。便是徐晃、周泰、典韦之流,亦难有三合之敌。董重焉能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