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天下之苦,唯蓟国例外。
卢尚书这便出列:“启禀陛下,蓟王所掠,多出辰、弁二韩。乃先秦遗民以后。与我民风附近,说话相通。”
陛下此来,便为三韩半岛。待诸事毕,这便起驾回宫。今季得六亿三千余万蓟王献费。这便暂绝修宫钱。诏发州郡材木文石,部送京师。用来重修宫室。又在河间买田宅,起第观。
州郡不敢怠慢。募集劳力,伐大木凿纹石,源源不竭送往洛阳。
“陛下圣明,恰是如此。”尚书令曹节奉承言道。
“正如右丞所言。”陆康面露讶色,反问道:“何故知之?”
陛下悄悄点头:“垂白叟言之有理。两汉之交,趁中原大乱,四夷频频寇边,掠我边民,占我国土,多已尾大不掉。百年羌乱初平,陇右遍及牢营。非蓟王不成镇守。另有黄巾贼……死灰复燃。若再与羌人、岛夷勾搭,社稷危矣。”
右丞贾诩笑道:“府君满腹经纶,乃匡世之才。且曾为渤海高成令。又闻县境东南远洋有‘无棣山’。山下‘明月沽’产盐。且‘平津乡’亦多渔家盐户聚居。不知然否?”
“且说来。”陛下笑道。话说“蓟王无小事”。
更涨民怨。
若蓟王盛年而薨,王国支离破裂。献费就此江河日下,陛下当是多么之痛心疾首。更何况。蓟王南征北战,可贵又恪守臣节。当如周公旧例,必为托孤重臣。于公于私,于国于家。皆有厚利。焉能自断擎天一臂。
蓟王乃真豪杰也。
言及黄巾贼时,陛下仍恨意难平。足见王美人之事,对陛下伤害极深。
“臣,服从。”梁鹄窃喜下拜。黄门令百万大钱,稳稳落袖也。公然“蓟王无难事”。
“乃诸夏以后也。”陛下欣然点头:“前次蓟王上表,言马韩辰王无端发兵,抄掠汉港。幸为守军所败。后辰王负荆请罪,愿为汉藩,永不再反。故今次上表,请立三韩属国。”
蓟王与陛下,皆春秋鼎盛。今季献费已达六亿。若来岁足有七亿,焉知后年、大后年,不成满十亿乎。如此,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献费又该多少。以陛下嗜钱如命之真脾气。又岂能自断财路,又岂许被人断财路。
“蓟王欲灭扶余乎?”陛下笑道:“闻蓟王抄掠三韩岛夷,补薮中农夫之缺。又渡海贩来数万倭女,与之相配。今,可有百万之众乎。”
各地刺史、太守,乘机私增赋税。中饱私囊,天下怨声载道,哀鸿遍野。陛下又遣西园虎贲,分往各州郡催促。禁中鹰犬,色厉内荏,狐假虎威。打单讹诈,无所不消其极。州郡官府只得破财消灾,大进贿赂,以求息事宁人。
“恰是。”曹节答曰。
刚除监狱之灾的前乐安太守陆康,正与赶来相送的一众洛阳老友,及幕府二丞,举杯话别。
贾诩笑执一礼。口中却答非所问:“府君此去,当风起扬波,后会有期。”
洛阳南宫,却非殿。
送行人等,纷繁长揖相送:“后会有期。”
尚书令曹节伏地奏曰:“蓟王上表,欲重开真番、临屯二郡,迁民屯守。并请设三韩属国,遣属都城尉驻守。”
“主公已来手札。言,府君宗人正举家迁往国中安居。”左丞荀攸言道:“府君当赴临乡,与家人相聚。”
说完,略作停顿,便将贾诩手书之言,娓娓道来:“自鲜卑毁灭,高车南下。扶余尽据东胡旧土。收纳零散部族,阵容渐起。又闻高句丽,欲与其王联婚。想必,心忧二夷缔盟,欲谋不轨。故蓟王才击敌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