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莺巧正揣摩着该如何说,马车俄然停了下来,赶车的男人挑开车帘,探头出去低语一句,“镖头,有人劫道。”

俞莺巧应道:“公子谬赞。奴家已经说过,既然接了镖,定然不负所托。”她淡淡一笑,又道,“先前听殷女人所言,还担忧公子太重面貌,如果如许,奴家再经心,只怕也无能为力了。”

俞莺巧还未承诺,那男人皱紧了眉头,不悦道:“甚么巧儿?谁准你叫得这么亲热!”

肖让悄悄拨了拨弦,起一声嘶哑颤音。他的语气淡然,略带轻嘲,道:“红梅白梅,当春方开。傲雪凌寒,从何提及?我梅谷中另有几树蜡梅,那才是不畏酷寒、风雪独秀。如此浅而易见之事,为何世人鲜少咏赞蜡梅,却将溢美之词张冠李戴给了红白二梅?”他微微一顿,唇边的笑意戏谑轻视,“因为人家长得都雅呀。”

俞莺巧听得此话,微微讶然。

此话一出,周遭树荫忽起骚动,转眼蹿出十数个彪猛男人,手中明晃晃的尖刀,在日头下绽着光。符云昌满脸骄狂,对着马车喊道:“是男人就出来,我们明刀明枪地打一场!”

肖让笑望着她,持续道:“以是,饶你冰清玉洁,饶你聪明无双,终不及天生一副好皮郛。既然世道如此,再不好好打扮,难道本身藏匿了本身。”

符云昌见状,纵身后退。“哟,看来是撞上硬茬了!”他轻笑着说了一句,又朗声喊道,“弟兄们,出来吧,有得玩儿呢。”

俞莺巧舌罢,这才抬眸直视敌手。便是这一抬眸,氛围竟已截然分歧。那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全无半分邪念。那般沉寂之色,仿佛是惯经风波。她钢鞭在握,身姿端然,恰是聚精会神,只待敌手先动,而后制敌。

俞莺巧不解他的企图,道:“奴家自幼江湖行走,不擅诗书,还请公子明示。”

肖让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笑音,道:“‘神行蝙蝠’这个称呼未免也过分直白生硬,且与巧儿的‘赤链’又不相配。提及来,昔日我曾见过仙鹤与蛇相斗,甚是文雅英勇。仙鹤丹顶白羽,不如取‘丹羽’二字,方才风雅不俗,中间意下如何?”

俞莺巧见势不对,退到马车旁,低声道:“公子莫动,他们人多,不宜硬拼,还是遁藏为上。”

俞莺巧还想再劝,却听肖让道:“都这个时候了。巧儿,取水烹茶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扯了笑意,道:“如何,妹子你要跟我脱手?”

俞莺巧下了马车,谨慎地走上几步,看了看四下,开口敌部下道:“亮镖旗。”部下们得令,从怀中取出了镖旗来,挂上了马车。俞莺巧抱拳,朗声道:“鄙人安远镖局俞莺巧,押镖路过贵地,打搅之处,还望包涵。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可否行个便利?”

来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男人,五官尚算端方,只是头发微散、胡渣稀落,略显潦乱。一身半旧不新的布衣,色彩暗沉,袖口襟口略有残破,全然不修面貌。

“瞎了我的眼睛……”

肖让上车,将古琴摆上矮几,席地坐下,伸手按上了琴弦。俞莺巧号召世人出发,也随他一起上了车,见他似要操琴,便取了熏香炉来点上。

俞莺巧也未几想,出肘后击。对方工致避开,轻笑着转了个身,绕到了她面前。

“对。梅花。红梅绝艳,白梅高洁。世人皆赞其欺霜傲雪、凌寒独开,你如何看?”肖让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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