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以平常例,凡是在会稽学馆学有所成者,皆是以清史退隐且升迁极快,此中的精英优良者在学业结束时,更会提早获得太子洗马、舍人等清职;若以一言而概之:这便是中、上世家积储名誉的最好路子。而谢裒坐馆两年,只收过一个弟子传授其文章之道,那人便是:王羲之。
少倾。
刘浓微微一笑,朝着谢奕略作拱手,而后便向低头品茶的谢裒深深一个揖手,朗声道:“不敢有瞒先生,刘浓此来,是为向先生肄业书法与文章,朱中郎亦是此意。”
“阿父!”
信是在王敦军府任职的谢鲲,谢幼舆所寄,其间内容极是隐晦,但字字句句皆有所指。
室别传来一声轻唤。
嗯,且再试之。
二人身后传来谢裒的喊声,谢奕浑身一个颤抖,嘴巴亦跟着一抖,脚下却涓滴不断,反而逃得更快。
袁女皇、谢真石齐问。
言罢,从怀中取着名刺、手札默呈。
一个时候后。
“碰!”
闻言,谢奕大惊,脱口道:“瞻箦,怎地……”
“是,先生。”
“瞻箦……”
莫论诗或词,凡是立意绝佳,总可教人神魂与之共畅。
谢奕与刘浓将将窜出竹道,一只香囊飘飘零荡从天而降,巧巧的落在刘浓面前。二人顺声而望,只见在不远处的假山红亭中,袁女正双手伏栏,半个身子探在亭外,乌溜溜的大眼睛则绕着刘浓缠来缠去。
刘浓揖手道:“刘浓之所来,皆在该来。”
谢裒颇具父老之风,不但细细问过各项功课过程,尚择了些老庄时论予以讲求;更让刘浓当场行笔临摹《宣示表》、《平复帖》,并稍事点评此中书法不敷之处。其间,二人虽未提及明日考核之事,但谢裒对刘浓的学问甚是赞美且暗中表示刘浓,如果通过考核可拜他为师。
“是,阿父。”
谢裒眼睛微眯,心中暗生迷惑,渐尔越疑越惑,脸上笑意层层褪尽,眉锋则悄但是凝,淡淡接过名刺看亦未看,回身迈向案后,冷声道:“所为何来?”
“哈哈!”
呵,莫非他一向在那边偷听?
小谢安揉着额头,委曲的唤着,嘴巴愈嘟愈长,在其面前,洁白的左伯纸上多了一只小乌龟,侧书二字:刘浓。笔力颇是薄弱,小乌龟亦极是活泼。
门外两人,一个是满脸难堪的大儿子谢奕,另一名……
“何汗之有?”
刘浓涩然暗叹,如其所言诗乃表情相随,当时借诗而言志,虽不至屈辱此诗,但终不至了无陈迹,不肯在此事上多行胶葛,遂揖手道:“先生,本日刘浓前来,乃奉朱焘朱中郎之命,代为造拜候候。”
谢裒缓缓起家,迈出矮案,眯着眼睛细辩,而后突地想起,眉眼垂垂放尽,呵呵笑道:“原是在城门口见过,公然与女皇所言分歧!嗯,诗甚好。”
刘浓告别谢裒,面上带着微浅笑意,宽袖飞扬,木屐轻巧,仿似踩着枝头黄莺啼鸣的节点。将将转过院墙,谢奕从紧靠院落的假山上窜下来,人尚未站稳,便揖手笑道:“瞻箦,刚才谢奕一时胡涂,尚望六弟莫怪。”
言辞虽慢,却隐有锵锵之音。
是她,阿谁目光刮人的小娘子……
刘浓略掠一眼并不识得,随即稍作敛目,挽礼至眉,缓缓揖手,淡然回道:“华亭刘浓,见过幼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