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见刘浓二人神情微怔,嘴角一咧,淡然笑道:“二位莫要心疑,正如褚郎君所言,概此各种,皆不求尔!如此妙人妙语,闻之幸甚!袁耽别无它意,唯求与两位订交矣!只是袁耽另有老友之急需解,唯恐怠慢你我之诚,请稍待半晌便可!”
还之以长揖,不起!
谢奕身侧之人轻呼,待见桓温与谢奕皆面带猜疑的看来,涩然笑道:“大兄,元子,汝等不知,华亭美鹤之名,现已遍传山阴城。刚才弟来时,曾闻城中女子言:华亭有鹤,美斯美矣,恰玉似雕,如砌似蹉……”
柳丛中传出一声高呼,随后便见华袍浮动,两名郎君疾疾奔出。
敛尽嘴角之笑,荡尽眼底之芒。
别的三人天然便是谢奕、谢珪、桓温,只不太短短两炷香光阴,三人模样尽皆惨痛。桓温自不消说,其本就输得精光!现在,且看别的两位:谢奕浑身高低已无别物,唯余一顶青冠!出去时,其正将镶玉的腰带卸下,欲放入盘中!至于谢珪更惨,连脚上木屐亦没了,正被身后女婢捧在盘中……
褚裒嘴唇爬动开阖,看着刘浓说不出话来,眼中渐润,皆是心气傲岸之辈,天然晓得刘浓此言何意。然也,君子订交,贵在相知,何言其他!自此一揖,莫论存亡纵往,莫论风雨如惶,毕生为友尔!
谢珪岂会不知,然上等门阀自有高傲,其底子不予理睬孙盛作何感触,反倒若无其事的与刘浓续字,随后便挥袖而去,亦不与三人同业。
褚裒亦知孙盛难堪,成心化解,便笑着摧三人入楼再续。
“妙哉!!”
温文儒雅,傲慢埋没,看似阖首浅笑,目光却漫而不见。
“元子莫急,稍待!”
袁耽挥袖便走,直入雅室。
八个美婢候于前室,见得三人踏出去,神采微惊,随后浅身万福。柔滑软糯的声音飘进阁房,中有一人笑道:“既然来了,何不出去!”
言罢,亦不待刘浓二人作言,稍作揖手,便挥着宽袖跨步而去。行至一半,似想起甚,一拍脑门,突地转头,笑道:“何分歧往?”
“请汝至想至之地,汝若不肯,便罢!”
七星脸浑不在乎的将手一挥,大声笑道:“休说恁多,本日一战,我不及他,是以方会将汝请来!统统,便奉求无奕了!不然,我将悲矣!”
半晌,刘浓洒然一笑,缓缓将手挽至眉前,揖手道:“季野,刘浓视之,与汝何干?刘浓待之,与汝何干!若要真问,不知季野可否,视刘浓为友尔!”
“咳!”
“原是谢无奕!”
孙盛笑道:“常闻龙亢桓氏有子,性坦直真若烈马,本日一见,公然非虚。”稍顿,看着仅剩的谢氏郎君,揖手道:“吴县孙盛,见过这位谢郎君!”
当下,三人踏入弈楼。大堂中有十来人两两对坐,或行棋、或六博、或樗蒲,阳光透窗而进,照着高冠宽衫,一个个神态颇显落拓。
“啪啪……”
刘浓与褚裒皆惊,这袁耽是陈郡袁氏后辈;汉魏时,若论天下门阀之最当属袁氏,便是汝南袁氏亦是出自陈郡袁氏;东汉末年,汝南袁氏争霸败于曹魏,自此烟消云散;然,陈郡袁氏根底深厚,到得魏晋之时豪杰之才呈出不穷,名流不断于朝野。
刘浓、褚裒大声笑道。
“瞻箦……”
谢奕回回身,面色窘然的捧着玉腰带,而眼中神情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