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这时,一个女婢由楼上而下,款款行至近前,朝着三人浅身万福,低声道:“袁郎君莫恼,且随婢子来!”
稍待数分,楼上声音未再出。
对坐之人问:“哪个袁颜道……”
朗声道:“瞻箦,自本日始,钱塘褚裒愿与君为友尔!昔平常闻桃园三友,亦闻竹林七贤,复闻伯牙子期。如此三种,概不相求尔。君子订交,漫若非华,亦不求尔!莫逆、杵白,皆不求尔!六合为证,好教瞻箦得知,本日一拜,哪怕两两相离,即使来回存亡,终不相负……”一语绵长,声音渐高,起伏若徐风过林,有锵锵之音,有绝然不返!
少倾,缓缓抬手,正了正头顶之冠,拂平袍摆褶皱。
待行至三楼最深处,有一道长长的走廊,直通一间雅室。
刘浓、褚裒大声笑道。
不闻他声,唯余落子轻扬。
面南而坐之人,端倪俊雅,左手懒懒的以肘支案撑着脑袋,右手则悠哉游哉的挥着白毛麈,面带浅笑的看着刘浓等人踏出去。待将刘浓辩清,眼睛一眯,眉锋一挑,微微阖首。
桓温瞟了一眼刘浓,叉着腰,肆意笑道:“卫叔宝体弱赢瘵,为人所看杀,这位郎君虽是美姿仪,却与……”
缓缓,缓缓,寸寸下沉。
稍徐。
袁耽眉梢一挑,瞅了瞅楼上,抱着双手,懒懒隧道:“何人请我,欲至何地?”
袁耽看亦不看堂中之人,独自叫鞠问侧侍着的萧氏侍从,沉声一阵扣问。那侍从面显难色,稍稍作想,终是杜口不言。袁耽一眼横过,眉头倒竖,喝道:“岂有此理,莫非萧子泽,惧我矣!”
其字为知秋!一叶障目,一叶知秋!
“安国!”
半晌,刘浓洒然一笑,缓缓将手挽至眉前,揖手道:“季野,刘浓视之,与汝何干?刘浓待之,与汝何干!若要真问,不知季野可否,视刘浓为友尔!”
“请汝至想至之地,汝若不肯,便罢!”
谢珪缓缓转头,眨了一眼睛,随后冉冉起家,抖了抖短短的乌黑中衣,赤脚在同色苇席上擦了擦,朝着刘浓缓缓揖手,淡淡的笑道:“刘郎君,失礼了!”
温文儒雅,傲慢埋没,看似阖首浅笑,目光却漫而不见。
女婢再次万福,带路行前;袁耽、刘浓、褚裒随后。
褚裒虚着眼睛,渐渐回收目光,缓缓转向刘浓,中有精光欲透,声音却极低极沉:“瞻箦,你我三人同来,安国已去,只余我与君尔!与君了解虽短,亦知君内秀于魂,存弘愿于胸,绝非我所能及可知。然,本日褚裒冒昧问一言:若我亦随其而归,汝以何视之?汝待如何?”
柳丛中,早已于此聆闻的华服郎君大步踏出,疾疾待行至近前,揖手笑道:“两位所言,袁耽皆闻,可否暂莫续论,且待袁耽尔!”
“啪!”
孙盛笑道:“常闻龙亢桓氏有子,性坦直真若烈马,本日一见,公然非虚。”稍顿,看着仅剩的谢氏郎君,揖手道:“吴县孙盛,见过这位谢郎君!”
刘浓淡然道:“华亭,刘浓!”
还之以长揖,不起!
“颜,颜道兄……”
言罢,拉着谢奕直奔弈楼。
长长矮案一方,四人对座于案。
“谢郎君过誉!”
袁耽神采亦是微变,随后双手朝着声音来处一拱,淡声道:“袁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