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道别谢裒,途遇袁女正抱猫于水廊。小女郎明俏胜艳桃,白猫借怀亦憨。当事时,绿潭幽碧,娇儿独倚朱廊,各作色采,若画。
骑止峰下,据于顿时斜望,山虽不高,只得三百步高低,然势却极险,似朝天之剑。山中遍生老松,郁郁葱葱犹似朵朵华盖。间或有孤鸟振翅插云,一声长啼,遍响人间。
“蹄它,蹄它!”
刘浓、谢奕齐赞。
将将踩入室中,似想起甚,回身折返,将手中小木盒搁于廊角,悄悄拍了两下,方才嫣然一笑,低低喃语:小蜘蛛,此次莫跑,要结网哦。
“哼!”
刘浓笑着接道:“积储继发也!”
“嗯……”
绿萝手捧小木盒,迈着轻巧的步子踏至门口,宛约的身姿被灯光、月光一附,投影于阶,极尽窈窕婀娜。悄悄侧首偷看一眼影子,愈看愈爱,嘴角微微弯起,轻提裙摆,青丝履默无声气的探入灯光内。
稍顿,朝着刘浓、褚裒深深谛视,揖手道:“我与彦道先行,君且继来!”
行至水廊口,谢尚大步踏来。衣衫半敞,两袖挥得快疾,面色微呈坨红,双眼聚精仿若成束。辩其模样。是在行散!
三人轰笑,褚裒微微一愣,随后亦豪笑不竭。
“然也!”
待得月坐正空,四人纵情而归,至小桥流水畔道别。谢奕言明日便是仲秋节,每逢仲秋月圆,山阴城将行雅三日以祭月。当时,城中世家后辈皆共聚一处,言辩论、行书画、操乐律。
谢奕再来,乌墨般的大水如风般刮过,绕着刘浓快速转了一圈,而后将手中马鞭腾空一抽,“噼啪”一声空响,墨龙电窜如虹。
闻言,刘浓微微一愣,月半仲秋节在吴郡只要祭月、拜月、赏桂花,与七夕乞巧节普通,多为女儿节,未想在山阴城却如此热烈,竟将连行三日雅事。
“此乃,袁耽毕生所愿!”
四人中袁耽骑术最好,乌衣飘飞于赤马,不时变更着各种姿式;次者便是谢奕,飞奔来去、如电如箭;便是谢裒亦有模有样,轻蹄胜似闲亭安步。刘浓骑术最次,皆因华亭无马可习,克日得马后,才硬生生挪出些光阴,于晨起夜昏之时外出行马,虽不至于倒骑翻挂,但亦只是将将会骑而非精。即便如此,已是刘浓各式尽力之成果,曾有一次几乎让马踩中,骇得来福出了一身盗汗。
声声殷切之唤,催响在耳。
四骑穿城而出,直奔城南之峰。
谢奕手抚乌墨马,斜望林梢之月,概然道:“彦道交心之言也!谢奕也已作决,待来年便前赴剡县经心国事,但得三两载,何尝不成与朱中郎同也。”
谢奕怒道:“段匹磾此人狼子野心尔,有朝一日,定取其首级悬于马后!张士彦,张凉州戮心王室,旗号连星万里急驰,双击洛阳、三纵长安,无人敢撄其锋,多么豪杰人物?竟教其子张寔将一世英名败尽!若得西凉铁骑十万,何愁不成匡复古土?”
袁耽昂身斜踏两步,三位少年郎君一字并肩,目光则齐投刘浓。
……
“然也,瞻箦所言极是!”
刘浓稍稍侧身,微眯着眼,目逐其拜别,阵阵浓烈香味犹自缠绕鼻间不散,伸手将那渗人的药香挥了挥。缓缓摇了点头,回身踏出水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