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
刘浓笑道:“若往襄阳,何需经淮南。”
郭璞嘴角一裂,捋着黑短须:“此翁乃是韩潜之父,韩潜乃是祖豫州帐下大将,往南十五里,军坞百人将乃是韩翁八子韩续,往东三十里有驻军一千,骑督乃是此翁五子,韩离。自祖豫州南来之时,韩氏便举族相从,征东讨西、战胡已有七载,满门皆英杰尔!”
“看甚?”来人冷冷的问。
“我本不欲至淮南,路过历阳时,不想却遇见了你,便改了主张。想看看,名传江左的美女人可否到达淮南,亦或行至一半,调首回江南。”
唉,本来,她是想看我灰溜溜回江南的模样啊!
“从,从,从!!”
……
“但令民气安,那边不桃源?”
只是苦了北宫与曲平,行军不沾酒,闻着酒香阵阵透怀,浑身麻痒难耐,却只能冒死吃肉。
“呜、呜……”
“杀!”
“不敷为奇?”
谢浮之弟,谢佳抹了一把血迹斑斑的脸,沉声道:“长兄,火线便是韩家坞,韩家东、南二堡,定未晓得我等之事,此时趁夜袭之,必将一举功成!”
刘浓快步走到木人边,红筱与织素敏捷的将盔甲敏捷给他穿好。
“希律律……”
刘浓摸了摸鼻子,讪讪落座,不睬她,却又忍不住仰了仰脖子。
刘浓微微一怔,转头看了一眼落日下的坞堡,赞道:“虎父养雄子,当如是也!”
“有何不成?”
……
草风悠悠,吹得人欲眠。
年前,祖逖攻伐陈川,与胡人石勒血战于野,谢浮因耽搁军机,被祖逖杖责于庭,后又被贬为骑督。谢浮暗怒,却不敢显之于面,此番,他卖力押送粮草至蓬坞坡,不想却被韩潜部下热诚,因此酒后误事,竟一把火烧光了粮草,自忖必死之下,只得率部逃亡叛逃。
腰间长剑跟着法度,一晃、一晃。
荀娘子正色道:“非也,尚未至上蔡。”
马蹄乱刨,嘶声长啸。
为首者叫谢浮,他本来是昔年叛将张平的部下,当祖豫州到达淮南后,为讨伐张平而使反间计,暗命谢浮斩杀张平。谢浮自忖张平必败于祖逖,便趁张平不备之时,弑之取首,率部投诚于祖逖。
“怪哉!”刘浓看着那慢悠悠的背影,一声长叹。
谢浮一刀砍死一名走得极慢的老妇,鲜红的火把映着他的脸与眼,狰狞而噬血。而村中,另有很多军士杀红了眼,正四下追逐零散的村民,奸笑声、哭喊声,乱沸于耳。
“驾!!!”
“刘豪杰,刘豪杰!”俄然,有人在高处呼唤。
待得酒足饭饱后,韩翁喝得七荤八素入坞堡安憩,老张妇孺与白袍一道清算完残局,也都沉默撤退,营地门口顿显沉寂。
而此时,在他身后五十里外,韩潜正率军三千,衔尾追来。
夕照湮尽最后一缕光,无边的郊野中,上千丢盔弃甲的军士正仓惶奔逃。
荀娘子撇了一眼红筱,沉静坐在刘浓身侧,淡声道:“江左尽传的美郎君,汝怎会舍弃江东之繁华,而来此地?此地无诗也无雅,唯有夕照如血,不怕至而不归乎?”
待至近前,诚恳不客气的将袍一撩,落座于席,端起来福的酒碗,抿了一口,半眯着眼,赞道:“妙哉,好酒!”
荀娘子眯了下眼,看了看刘浓咬在嘴边青草,冷声道:“我欲往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