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璞嘴角一裂,捋着黑短须:“此翁乃是韩潜之父,韩潜乃是祖豫州帐下大将,往南十五里,军坞百人将乃是韩翁八子韩续,往东三十里有驻军一千,骑督乃是此翁五子,韩离。自祖豫州南来之时,韩氏便举族相从,征东讨西、战胡已有七载,满门皆英杰尔!”
刘浓微微一怔,转头看了一眼落日下的坞堡,赞道:“虎父养雄子,当如是也!”
“呜、呜……”
“然也!”
营外,曲平与北宫的高喝已响起。
“敌?”
刘浓浅笑道:“正节之老翁,我等之表率!”
荀娘子撇了一眼红筱,沉静坐在刘浓身侧,淡声道:“江左尽传的美郎君,汝怎会舍弃江东之繁华,而来此地?此地无诗也无雅,唯有夕照如血,不怕至而不归乎?”
落日余晖洒落军帐口,刘浓挑帘而出,来到虎帐外,但见村中炊烟也起,股股直冒。韩翁之孙韩灵正沿着坞堡斜坡,一起欢笑着奔下来,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黑狗。而稍远一些的空位上,那人的部曲亦正在繁忙安营。郊野间,辛苦一日的老农扛着锄头返来,见了刘浓弯身施礼。
北宫站在高台上,拔刀叫道:“接战!”
郭璞点头晃脑的走过来,站在刘浓身侧一同看日坠,声音略低:“郎君,可知此翁乃是何人?”
“但令民气安,那边不桃源?”
世人面色各别,来福凝睇了一眼来人的喉咙,再瞅了瞅小郎君,本来防备着的双肩顿时一松,嘿嘿傻笑。
刘浓想通了关窃,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唯有一声苦笑,大步向虎帐走去。路过织素与韩灵时,她们将将把小草马编好,织素技术甚巧,编得惟妙惟肖。韩灵极乐,揖手谢过织素,而后,一把抓住身边的大黑狗,竟翻身骑了上去,扬动手中小草马愈奔愈远。
“杀杀杀!!!”
“不敷为奇?”
待得酒足饭饱后,韩翁喝得七荤八素入坞堡安憩,老张妇孺与白袍一道清算完残局,也都沉默撤退,营地门口顿显沉寂。
为首者叫谢浮,他本来是昔年叛将张平的部下,当祖豫州到达淮南后,为讨伐张平而使反间计,暗命谢浮斩杀张平。谢浮自忖张平必败于祖逖,便趁张平不备之时,弑之取首,率部投诚于祖逖。
刘浓道:“荀娘子,又为何而来?”
荀娘子一口吹出青草,按膝而起,拍了鼓掌掌,而后,斜眼俯挑刘浓,足足三息后,不屑的摇了点头,按着那富丽的长剑摇步而去。
荀娘子眯了下眼,看了看刘浓咬在嘴边青草,冷声道:“我欲往襄阳。”
刘浓阴沉着脸,边走边问:“敌?匪?”
一骑穿过麋集的竹林,飞速而来,叫道:“将军,将军,遇敌!!!”
“怪哉!”刘浓看着那慢悠悠的背影,一声长叹。
只是苦了北宫与曲平,行军不沾酒,闻着酒香阵阵透怀,浑身麻痒难耐,却只能冒死吃肉。
谢浮挥刀甩血,怒道:“韩家坞唯余老弱,何来敌?!”(未完待续。)
红日,在悠远的天涯渐渐下垂,四野不闻喧哗,唯有安好。
正欲摘两片草叶盖眼,左边却闪现出一双小小的青色行动,而红筱的绯色长裙也同时飘在了右边。顺着那小巧的行动往上一看,目光顿时为之必然。
“嘿嘿……”
韩翁见两人神情有异,而他也一眼便将来人辩出,这是个侨妆的女子,想来和这刘豪杰有旧,当即便将手一挥,笑道:“既是同南而来,该当共聚一席,刘豪杰,且容老朽借酒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