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拍案而起,仰首看向雅亭,欣然道:“常常闻她之音,皆有分歧。然,莫论胡茄与箜篌,每闻之下,必定失神。以往,袁耽尚觉得实乃触景而生,不想本日,却被瞻箦一语道破。”
“夜拂……”
“卟咙……”
就在刘浓四下搜索之际,与一人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对了个正着,一眼之下,浑身犹若冰浸!!!
不然,另有一人!
“卟咙……”
刘浓正在辩箜篌声,一时未听清。
墙内天但是生一汪净水,如曲流转,柳畔下置着一张张矮案,间或听得有人低声笑语,有人细声吟哦,细心一辩,各色人等皆有,既有商户,亦有士庶。
倏尔,曲音浅浅走低,似温软的手悄悄的抚过紧皱的眉头,又好似一粒种子正迟缓的破土而出,根叶青青,绽放出柔嫩的花朵。
吃食极简,一荤两素,此中有一盘恰是酱伴鱼腥草。
婢女走出去,摆下一壶酒,置放几碟吃食,而后便沉默撤退。
刘浓渐渐搁下犹剩半盏的酒杯,声音降落。此曲,乃以魂奏,并无牢固乐谱,随心而为,携魂而飞。本日乃是此曲,明日亦或他音,但由她奏出来,却极其符合。若非亲眼所见、切身经历曲中之境,绝无能够弹此曲。是以她方才并未沉心敛神,定然是在发楞。
而四周的草舍中,大家沉浸于音中,点头晃脑犹未醒。
入内,小小草屋三两间,内里已然烛火,室内已有人浅酌淡饮,灯火映得人影绰绰。
夜澜静,风霜湿人衣。待回顾,泪满眶,笑容伴涓流。
“且随我来。”袁耽扬了扬眉,卷着衣袖,绕曲水快步而行。
刘浓问道:“此乃何人?”
这时,嫣醉在屋外道:“小娘子,碎湖来了。”
劈面,红筱带着一队白袍飞奔而来,夜色下,红与白翻飞,极其煞眼。
刘浓道:“若以音而论,刘浓恐不及她,此音乃以魂奏,非曲。”眼角余光瞥见那带剑之人,转出了草舍,三晃两晃不见。
刘浓见他对那女子极是推许,便笑道:“得彦道如此看中,莫非郎心成心……”
月色同轮,华亭,刘氏庄园。
闻得箜篌声,袁耽面上神情悠然,转头笑道:“而此,便是江北之风彩!”说着,拉起刘浓的衣袖,快步疾行,边走边道:“若再担搁,便无好位也。”
酒乃竹叶青,鱼腥草也极是鲜脆,此物甚贱,江东之地,田垅之间到处可得。刘浓渐渐饮着酒,与袁耽低声闲谈,此地乃萧氏财产,而那雅亭中的女子乃是流民之首。一个弱女子流徙千里至历阳,不但已身涓滴无损,竟是上万流民之首!
“哦?”刘浓顺指一看,只见远远的有一排青竹篱笆,模糊可见内间透出多少灯光。
刘浓笑道:“不过同堂就食尔,与纲常实无干系。”
碎湖轻步进走来,沉静坐在杨少柳的劈面,轻声道:“不知,小娘子唤碎湖何事?”
杨少柳嘴角丝巾微翘,夜拂悄悄将手一拍,十余名青衣隐卫抬着几箱重物,鱼贯走入室中。(未完待续。)
刘浓心中蓦地一跳,快步迎向红筱。
袁耽笑道:“江北非比江南,上、下纲常时有混合,瞻箦既来之,当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