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舔了舔嘴唇,嗡声道:“唐首级已然探过,历阳县城,现存流民不过三千,若行暴动便为匪……”
袁耽神情一松,挥着火把,放声喝道:“休很多言,聚众作喧即为乱,强抢粮草便为逆!念尔等尚未行匪逆乱,临时释之!速速撤退,如若不然,随后雄师一至,定不轻饶,辗作齑粉!”语声冰冷,带着震慑意味,继而言语一软:“尔等南逃至此,当惜命也!”
部曲一至?!莫非……,
“控!”北宫一声大吼。
“然也,速调部曲前来!”
中军账,位于“丁”字型前、右、后,相连之处,若遇敌袭,主帅便可敏捷掌控军情,可进,可退。
红筱端着木盘,撩帘而进。将盘中茶壶搁在案上,为二人浅浅斟得一盏,便沉默撤退。
人数一旦过千,便难一眼而辩,但能将面前视野之下尽数铺满,起码也是五千以上。
郭璞嘲笑道:“不过数十人,射杀了几人,已然败退。”
三百步!
“控!!!”五百白袍齐吼,提弓、抖箭,整齐齐截的吼声顿时突破夜空,震得人耳鼓发麻、脚下不稳,却同时荡漾起白袍胸中血性。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随后有人踏前几步,站在火把晖映不及的处所,朝着袁耽揖手道:“袁典臣待我等南逃之民恩厚如山,我等岂敢以乱作逆!典臣容禀,我等前来并非逆上,仅为死难之村夫,讨个说法!”
一名郡役首级,沉声道:“典臣,当趁流民尚未及营暴动之时,宜决不宜缓!”
刘浓皱着眉头,心机电转之时,闻声而惊,蓦地回过甚,只见右火线奔来一群甲士,大家固执火把,一眼看去,当稀有百。
“欲夺粮草?”袁耽眉头紧皱,看了看昏黑的郊野,待见风拂草低、并无异相,便放下心来,奇道:“流民向来安份,怎会冒死夺粮,粮草可有失?”
袁耽沉声道:“瞻箦,乱民宜疏不宜激,此事不成妄动,且容我先行震慑!”说着不待刘浓接话,独自走到高台边沿处,举起手中火把,大声喝道:“吾乃袁耽!汝等为何围营反叛?莫非不知此乃极刑乎?且上前答话!”
郭璞接口道:“何况,我等亦仅逗留一日。”
简易望哨楼,耸在营门口,分一左一右,十名白袍弓手终夜轮换值守。
刘浓挥手将北宫话头截断,面色冷寒,心中愠怒:‘多数又是郭璞出的主张,即便欲行练兵,岂能够流民作敌!如此行事,教彦道情何故堪?’
逼临虎帐却不急,反倒意态落拓的与彦道谈玄论道起来。若说是为几个流民讨公道?!乱世之下,公道在何?必定有诈,然,其诈在何?其欲为何?
“然也!”北宫按着刀,看了看袁耽,神情踌躇,待见刘浓沉默点头,便冷声道:“小郎君,我们部曲虽是长年练习,且有很多见血之老卒,然,南北毕竟大异,此去上蔡几近千里,正可借此机会,锻兵炼胆!以免,兵至用时,不敷成器!”
渐行渐近,愈演愈烈,仿若无数毒蛇正在步步逼临虎帐。逆着火把光芒放眼看去,黑压压的一片,无边无边。如墙进,形动迟缓,但却犹若滔洪,只消一燃烧星,便可刹时扑灭炸势。
曝尸于营乃兵家大忌,此举虽有震慑敌礼服从,但也会对已术兵士形成发急。北宫脾气敛重,用兵擅势、重视细节,岂会犯此较着弊端,定是郭璞出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