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与骆隆出中军大帐,并骑于星月之下,缓踏于陈留城。城中防备深严,街上无人,灯火黯熄,到处可见巡曳的将士。
“且听我言!”
“甚好,甚好,如果有酒,当不醉不归矣……”
“止、步!”这两个字,乃是汉话。
少倾,祖逖性起,举盏邀月,笑道:“明月几时有,把盏问彼苍,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一顿,挑眉看向刘浓:“瞻箦,且续之!”
廊口,光寒陡现即逝。
装束极奇,身袭朱红长裙,似深衣而非,头上戴着流苏降珠,似华胜而非,耳际两侧各垂两缕细水长辫,直直铺至布衾东西两方,约有四尺是非。布衾乃是红色,为其一衬,极其夺目。
此乃瞭望塔,极高极伟,约有二十丈,站在台下一望,如剑指天,仿似欲搅落满天星斗,看得久了,又潺潺危危,直欲倾倒于面前,将人辗作齑粉。
追思往昔英豪,刘浓与祖逖皆是面带笑容。
刘浓把飞雪交给传令兵,穿过一排铁甲走入塔中,内里火把四起,沿梯而上,鼻尖嗅尽焦油味,绕柱旋廊直至塔颠,数十名精锐亲军成圆型守侯。
将至营口,遇见骆隆。
骆隆表情大好,捏着小酒壶,悠哉游哉的灌着,目光不时的瞟向刘浓,轻笑道:“祖涣一却,再却祖纳,且留祖约与祖延,二人皆乃无能之辈,届时,俩人必争,君当借势提军……”言至此处敛口,笑意盎然。
……
刘浓沉默走到他身侧,背负动手随望。星月低滴,仿佛摘手可捉,晚风轻清,来回盘荡于胸,令人胸怀欲开,却未尽开,模糊成怅。
两人未作一言。
刘浓阔步走入营中,正欲挑帘,身侧红影突闪,吃了一惊,仓促侧首,乃是荀娘子。
刘浓见祖逖气色极好,心中也极是愉悦,当即培火调水,经心为祖逖煮了一壶茶。待得茶毕,二人各执一盏,徐饮漫神。
刘浓背倚塔廊,双手反撑,行动一下下的踏着节拍,放声接咏:“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堪寒……”
祖逖未着铁甲,头戴高冠,身披缓袍。挥袖之时,有缓缓暗香拂来,明显沐浴方毕,面庞虽还是清癯,却平增多少飞扬之气。
祖逖背擦着矮案,缓缓卧于席中,学着刘浓昔日模样,以手枕头,翘了个二郎腿,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瞟过廊口。
一舞毕罢,二人落坐苇中,背靠着乌桃案,眺望着苍穹星月,祖逖扶了扶头上之冠,喘气道:“瞻,瞻箦,自此一战,经年内,祖逖再难北进。然,石勒与刘曜也休想卷骑复来。长安,长安也,祖逖自知命难久矣,毕生亦难见之。唯望瞻箦莫弃北地之民,厉兵秣马,复我泱泱衣冠!”
“此茶具得自郗公,郗公常言,汝极擅弄茶。现在,大战方歇,夜难成眠。故而,请汝前来,煮茶一壶,可否?”
祖逖哈哈大笑,把盏一扔,唱道:“人有悲欢聚散,月有阴晴圆缺……”咏着,咏着,提起塔边长剑,起伏就舞。
其状洋洋,虽是一身乌黑内装,却更增仙姿,但见得美郎君星目灿烂,夜风缓缭乌发,不尽妖娆。
此女子极美,俏脸若玉,欺霜寒雪;烟眉含水,欲透未透;黑眸似珠,嵌玉澄明;瑶鼻危挺,脆藕胜葱;樱唇弯弯,状若朱点;最是那尖尖的小下巴,令人极想捏住,使其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