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刘郎君……”身后一婢轻呼。
正欲搁笔不管,埙声又起,拔弄着人的心炫,好生讨厌。情不自禁掌案起家,提着裙摆,捉着笔,迈出室,安步于月光下。
骆隆瞥了一眼顶盔贯甲的徐乂,冷嘲笑道:“刘殄虏当真谨慎也,莫论身行何地,皆有武勇护身。莫非,意惧骆隆埋戈阴弑乎?”
将以何如,大乱即起,王敦即反,胡骑顺势而入,击溃祖约,囊括千里,淹没豫州、徐州、兖州。
姚氏无法,再与女儿温存半晌,又命婢女们奉上鲜汤,看着女儿食了足足小半盅,方才对劲的一笑,叮嘱女儿早些歇着,莫要伤神、伤眼,而后估磨着郗鉴赴宴将归,便领着婢女们款款拜别。
祖逖抹了一把脸,甩却满手汗,看着神态静雅的郗鉴,叹道:“道徽兄之剑术,似笔游锋,实乃游刃而不足也,祖逖力雄而难收,故有不如。与君对舞,方知何为儒雅!”
而后,歪着脑袋一瞧,眸子蓦地一愣。只见左伯纸上,复落一行小诗,还是是那《伯舟》。面上一红,秀眉却颦,提起笔来,在纸上交叉一撩。做完这统统,心中顿觉镇静,温馨一笑。
“嘘!”
埙声随即而止。
郗璇伸指靠了靠唇,又提着裙摆看了看,正欲着履,焉知那埙声又来,顿时恼了,再也不顾了,提着裙摆,捉笔追声。
姚氏轻步迈至阶上,朝着女儿身侧的两婢摇了点头,表示婢女禁声,心道:‘璇儿就书亦同夫君,神意纳于此中,浑然不觉外物,俩父女何其类似也,却作陌人生。’
刘浓沉声道:“将军本日舞剑三刻,足见身姿健雄,骆郎君做杞人之忧也。此言,刘浓仅闻而不知,与刘浓无干。”言罢,抖缰欲速。
郗璇秀眉一颦,反过身子,顺手执笔交叉一撩,在出声的婢女脸上划了一个叉,将将好,封住了嘴。而后,提笔便归,行出三步,又捉着裙摆返身而回,微微倾身,俏俏探目,窥视。
“呜呜……”
“刘郎君,何急也!”
郗璇颤了颤眉,轻声道:“此事与孩儿无干,只要阿父莫怪孩儿便好了。”
祖逖转头看向刘浓,但见其人宽袍大袖,却按剑徐行,虽是踩着木屐,却不起糜糜之音,反增多少锵锵。目光越来越亮,掂着腰腹,捋须笑道:“然也,刚柔并济,水火共存,天下之子,余余茫茫,有此胆色,居此雅瞻者,概莫可比!”
姚氏揽着女儿的腰,微一用力,把郗璇揽入怀中,柔声道:“汝父心中存结而难明,是以作瞒璇儿。然,我儿但且宽怀,旧事过去,现在那刘郎君已与陆氏为姻,不日我儿亦将入江南,届时,为娘定将好生劝你阿父,必使我儿觅得称心郎君。”
“娘亲!”郗璇一声娇嗔,双手将娘亲抱得更紧。
案上灯火舔抵,映着乌黑的左伯纸,纸上书着:“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郗璇面上微微一红,《国风,伯舟》乃是闺中女儿,自幼与人相知相爱,却为父母隔绝,故而泛舟于湖,垂发系水,概而悲歌之诗。
骆隆再近三分,歪着脖子,附耳道:“将军昨日昏迷于帐,足足两个时候方醒。刘郎君且度之,若将军一亡,豫州将以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