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飘摇,民气暖软。
自西楼而出,已是一个时候后。
杨少柳等得半晌也不见他落座,眉梢略扬,见他犹自呆呆鹄立,亦不知在想甚。心机稍转便恼,眉心随即浅凝作川,苗条玉指在竹简上悄悄一扣,声音脆响于静室中。
刘浓上前抓住她的手,抹去她鼻尖上的汗珠,柔声道:“舒窈,你来送我,我很欢乐。只是今后,切莫再让民气忧!”言罢,漫眼俯视山下,却瞅见两辆牛车停靠在小山另一侧,心中微奇,问道:“抹勺呢?又去闲逛了么?”
“小郎君……”
刘浓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揖手道:“承君吉言!”
刚才走神了……
沉沉吐出胸中之气,刘浓洒但是笑,回剑入鞘。挑一眼岸边练习战阵的三百白袍,脸上笑容更盛。
刘浓亦步亦趋的护着,深怕她一个不谨慎摔着。
本来只想择三十人而入,但碎湖知贰心机重武,干脆由罗环精挑百余,扩至三百。刘浓恐其伤得庄中底子,尚且问过碎湖,其言无妨,因不需再还杨小娘子债务,待得来岁尚可再增。如此亦好,缓缓增加,终有一日,白袍所向,动如雷霆,挡者披靡。
刘浓心中微奇,却亦不敢鲁莽,行至门前轻声道:“阿姐!刘浓前来道别!”
垂袖静候门外,心中稍显忐忑,迩来杨少柳见了他,端倪颇是冰寒,功课上更是极其严苛,到处寻他费事。而刘浓只能胆战心惊应对,若非即将远行,亦委实不肯前来打搅。
“起吧,阖族之主,岂可等闲求人!”
“祖言!”
刘浓吃紧挑帘而出,站在车辕上四周张望,仿若正在寻觅。
轻风拂过,柳絮冉飘。
车行慢漫,帘外蝉鸣却短促,天气已然中午。
满满三车!
“谨慎些!”
“是,碎湖阿姐!”女婢们从速齐声而应。
刘浓笑道:“我作的《夏季桃亭》图,祖言看后,如何说?”
陆舒窈轻声道:“七哥来了的。”
“啊!”
闻声,刘浓脸上神采微顿,借着撩袍时,悄悄拂去心中惭愧之意,淡然笑道:“阿姐,明日我便要前去会稽,庄中表里之事,尚望阿姐多加照拂。”
然,路分歧矣!
罗环阖首,喜道:“是,小郎君!”
半晌,默无声气。
此时,阳光斜斜透过半月窗,拂于其身,恰作生烟!
“嗯?”、“啊,小郎君!”
碎湖掩嘴轻呼。
刘浓听着身后的声音,面上笑意浮起,行动迈得轻疾,到中楼与娘亲说了会话。刘氏心中不舍儿子,可事关儿子学业亦未曾相阻,刘浓哄了哄她,便行向西楼。此番前去会稽肄业耗时较久,庄中表里事件虽各有章程,但亦需奉求杨少柳帮忙照拂才是。何况,张芳之事,毕竟是李越在乌程一手摒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