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格格……”
小山上,虬枝老树下,颖川罗坞主双手笼作喇叭状,朝着山下狂呼:“冀州、洛阳、荥阳之民,何不驻留颖川?颖川据雄关,存巨坞,且有粟粮,定可护得尔等全面,何必千里流徙也!”
罗坞主笑道:“然也,若非江东之虎,何来白袍?后生可知,白袍无敌也!昔日,我家少婿战许昌,率巨枪白骑逐胡骑于野,斩首两千;复战洛阳、陈留,撞破洛阳,击溃石勒具装骑,追杀五里,何人当敌?现在,少婿即入颖川,汝等便勿需窜逃矣!”说着,挺胸掂腹,神采飞扬。
“莫惊,面南而来,定非胡骑!”冉弘武浓眉舒展,提着丈二木枪,挺身昂立。
罗坞主叠声长叹,将满把髯毛捋了又捋,近两年来,胡人将边疆汉民大肆内迁,是以颖川等郡,空村到处,荒漠千里而无人耕作。此时,眼瞅着万千流民从山下水流而过,忍不住的暗叹:‘此番冀州、洛阳、荥阳等地因战乱之故,流民蜂涌南来,原觉得可截留下来复村筑城,未想截留不得,反被其挟裹走很多颖川之民……’
刘浓缓缓侧首,凝睇着她,月夜如水,伊人俊美,本该绣针描眉,却披了一身寒甲。迎着她的眸子,刘中郎忍不住的叹道:“刘浓之所愿,便在有朝一日,你我可卸下此身寒甲,整天醉卧于芦荡,醒歌赋山川,或可拘得白云作驹,或可揽得清风徐眉,亦或……”
待雄师远去,罗坞主犹自捋着长须,喃喃自语:“环球皆知,我家小娘子身为汝南典臣,女子侍男事,征疆场,其为何故?当为觅擒美郎君也……”
荀娘子羞恼难当,狠狠的瞪了老坞主一眼,复又斜剜了刘浓一眼,随后,亦不知想到甚,怒意与委曲并起而难制,“啪”的一挥马鞭,策马疾走,待远远的奔出半里外,方才勒马回望,脸颊渐渐红了。
“上蔡?”
“是,娘亲!”
“毋需言!”
刘浓正欲答复,恁不地回过神来,蓦地呆怔,愣于顿时不语,少婿,岂敢当得!
冉弘武摆了摆手,有人递来根棍子,被其伸手拔过,大步若流星,窜至板车一角,抬手欲擒女子。那女子活络之极,竟旋身躲过了,随即,格格一笑,挥棍便砸。“碰!”一声闷响,木棍不偏不倚正中冉弘武之臂,殊不知,却未闻痛呼声,反闻女娇呼,木棍则飞上了天。
孔蓁莞尔一笑,纵马飞奔,众将轰随。
蓦地,流徙人群中响起一阵动乱,只见一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子跳到了一架板车上,赤着脚胡乱的扭转,时而掩面轻唱,倏而仰天乱笑。有人爬上车,想把她拽下来,而她却顺手提起板车中的木棍,冒死的砸,打得四周人群如浪倒卷,有人避得慢了,被砸得头破血流。
罗坞主豁然大喜,跳着脚,朝着山下用力的挥手,大声叫道:“莫惊,莫惊,此乃江东之虎也!此乃,我家荀小娘子之精骑也!虎骑至,颖川安,诸位,勿需南逃也!”
这时,罗坞主复问:“少婿,欲往何地?”
“格,格格……胡酋已略地,四方狄叶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格格……”
冉弘武头亦不回隧道:“往投上蔡!”
“是,娘亲!”
“刘中郎,刘中郎……小娘子,小娘子!”
荀娘子秀眉一拔,冷冷一哼,挥了下草根,喝道:“汝,汝休得诓人!凤凰攀桂,无宝不落,汝乃何人?若无所得,汝岂会以身冒险!但且言来,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