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漫行漫观,直入山中野寺。
“妙哉,妙哉!仰俯乾坤之浩大,细察九幽之清澈,唯此一画,着色大胆,笔法新奇,令人叹为观止。”谢奕磨拳擦掌,边看边赞。
谢奕道:“此画,需得秉烛夜观方知其妙,细而察之,动静生辉,惹人沉神。妙哉,妙哉,妙不成言……”言至此处,蓦地一顿,想起一事,瞅了瞅褚裒,谢真石乃褚裒之妻,打趣褚裒可也,却千万不成打趣小妹,神情顿显难堪。
“渍渍渍……”祖盛浓眉轻跳,搓动手掌,浑身颤栗。
却于此时,小谢安总算挤进了人群中,将将看了几眼,神情蓦地一怔,继而,眼睛咕噜噜一阵转,亦不知想到甚,嘴角抽了抽,璇即,眨着眼睛大呼。
“何画,竟然如此奥妙?”祖盛撩着袍角,快步走来。袁耽走在他身边,因美事将临,故而眉飞色舞,笑道:“无奕,有何妙,竟妙不成言?”
谢奕未答,神情出色,眉梢一挑、一挑。小谢安指着山颠,大声道:“山中有寺,寺中有枯木逢春,满墙着色,乃春画!!”
寻阳扯了扯背后挽纱,笑道:“嫁于荀羡,寻阳即将嫁予。”眸子晶晶亮,转念一黯,轻声问道:“阿姐,那荀羡为何要逃?莫非,真乃情怯皇恩浩大乎?”睫毛扑扇,将信将疑。
红日悬野亭,清风满山颠。
世人鱼贯而入山寺,松柳缠青冠,青丝拂袍摆。小谢安跑得最快,直直奔至枯松下,抬头打量着枝头上的桂树与翠柳,渐而,背负了双手,眼睛睁得大大的,绕着枯树盘桓来去,转得一阵,把手伸进树中洞穴里,摸了摸焦黑的树壁,咂舌道:“奇哉,奇哉,果乃枯木逢春!”
褚裒理着头冠走过来,笑道:“钟山有何画,竟乃建康一绝,吾却不闻。”
小谢安无法,缓慢的看了看摆布,见无人重视他,便轻声道:“再,再看一眼……”(未完待续。)
道寺大惊失容,雪毛麈啪嗒一声坠地,乱挥着双手,嚷道:“红阳侯息怒,息怒。此乃欲天神妃,凡夫俗子观之则念之,故而心生异相!”
朱焘与莺雪并肩行来,凡是闲游,朱焘皆携莺雪,前者玉冠宽袍,后者素净萝裙,远而望之,恰若一对神仙家属。待得近前,朱焘听闻世人正行会商春画,满脸含笑的斜了一眼莺雪,直直看得莺雪粉脸俏红,瞥过甚,悄悄啐了一口,内心却如蜜甜。
“嫁于何人……”无载悄悄喃念了一句。
两名僧童一左一右侍立于松林道口,道寺已知镇西将军与众老友将至,即命僧童摒弃来客。光阴荏苒,转眼数载,僧童端倪模糊如昨,神情却已改,极尽恭敬。
“实乃妙物也!”朱焘嘴角微歪,缓缓捋着下巴,眼神如炯。
这一日,世人来到钟山。
刘浓沉默,但笑不语。
至此,昔日草堂诸友,除桥然外,尽聚一堂。思及桥然,刘浓不免内愧于心,深知桥然必定身处华亭刘氏庄园。谢奕等人对桥游思之事,知之甚详,是以决计未曾提及,朱焘与祖盛不知,一来则问,刘浓欣然。
是夜,寥星伴月。
朱焘笑道:“安石,若观之不清,吾可代庖。”说着,向小谢安伸脱手,意指抱他起来看。
“然也,山中有寺,寺有枯树,得鸟投籽而生柳。”刘浓撩袍下车,看了一眼巍巍钟山,笑道:“数载前,曾与此地操琴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