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谢安眼睛一转,辩了辩二人神采,即知阿兄未存美意,挑眉道:“谢安不与无知者言。”说着,心中却愈发猎奇,忍不住问刘浓:“美鹤,此画莫非乃曹不兴所作?如果如此,该当观后咏赋。昔日,君可曾赋之?”贰心知,唯刘浓待他分歧,不会戏他。
对此,无载深有体味,眸子却愈发迷离。近几日,司马绍遣人成心偶然提及,无载当嫁人了,然其意却非成都侯。若非成都侯,无载不肯嫁,何如身份虽异,但毕竟身处皇家,三申以后,终有一日,司马绍定会感昭以大义,诏令其嫁人。
寻阳扯了扯背后挽纱,笑道:“嫁于荀羡,寻阳即将嫁予。”眸子晶晶亮,转念一黯,轻声问道:“阿姐,那荀羡为何要逃?莫非,真乃情怯皇恩浩大乎?”睫毛扑扇,将信将疑。
新皇继位,节外诸刺史皆需觐见,祖盛因豫章之乱功劳着著,已被表为五品绥边将军,且深得征南将军陶侃赞美,复因陶侃心知祖盛与刘浓交好莫逆,二人间隔南北,相见极难,是以便命祖盛一道同赴建康。陶侃位处广州,朱焘身居荆州,按理该抢先至,究其启事,乃因王庾私行裹军南下,导致刘曜帐下尹平驱流骑乘渔舟涌入荆州,王庾降后,朱焘马上挥军堵流骑,历经十余日,终将胡骑尽数赶入汉水。
是夜,寥星伴月。
凝眉暗思间,寻阳已奔至山颠,朝着无载招手。
“谢小郎君,谢小郎君……”莺雪低着头挪出去,嗔了朱焘一眼,蹲下身来,将手中丝巾一抖,拦住小谢安的眼睛。
朱焘笑道:“安石,若观之不清,吾可代庖。”说着,向小谢安伸脱手,意指抱他起来看。
世人漫行漫观,直入山中野寺。
无载看着天真烂漫的寻阳,摘却她头上的树叶,笑道:“然也,皇恩浩大,寻阳娇美,故而,荀驸马情怯。”
刘浓沉默,但笑不语。
世人鱼贯而入山寺,松柳缠青冠,青丝拂袍摆。小谢安跑得最快,直直奔至枯松下,抬头打量着枝头上的桂树与翠柳,渐而,背负了双手,眼睛睁得大大的,绕着枯树盘桓来去,转得一阵,把手伸进树中洞穴里,摸了摸焦黑的树壁,咂舌道:“奇哉,奇哉,果乃枯木逢春!”
“嫁于何人……”无载悄悄喃念了一句。
“休很多言!”小谢安不耐烦的挥动手,转目睹身边仅余莺雪抬首张望,刘浓等人却不在,当即钻出枯树丛,摆布一看,只见一干人等正围着一堵画墙评头论足。
“何画,竟然如此奥妙?”祖盛撩着袍角,快步走来。袁耽走在他身边,因美事将临,故而眉飞色舞,笑道:“无奕,有何妙,竟妙不成言?”
谢奕道:“此画,需得秉烛夜观方知其妙,细而察之,动静生辉,惹人沉神。妙哉,妙哉,妙不成言……”言至此处,蓦地一顿,想起一事,瞅了瞅褚裒,谢真石乃褚裒之妻,打趣褚裒可也,却千万不成打趣小妹,神情顿显难堪。
“阿姐,阿姐……”
道寺皱了皱眉,暗中嗟叹不休,却不得不堆起笑容,跟在小谢安身后,走向画墙。
无载情不自禁的莞尔一笑,继而,眸子扑了两下,想到本身的心愿,心中又微微一酸,暗思:‘本日得以外出,踏游乃是其次,观人则为其真,据闻,镇南将军朱焘,幼年有为,超脱华俊。然,无载之心,何其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