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道:“此画,需得秉烛夜观方知其妙,细而察之,动静生辉,惹人沉神。妙哉,妙哉,妙不成言……”言至此处,蓦地一顿,想起一事,瞅了瞅褚裒,谢真石乃褚裒之妻,打趣褚裒可也,却千万不成打趣小妹,神情顿显难堪。
道寺侍于一侧,合什笑道:“天下之大,却尽在一念之间。一念生桂,一念生柳,此乃佛法无边……”
刘浓笑道:“彦道莫怒,君且复观。”
刘浓心中一乐,浅笑点头。
“嫁于何人……”无载悄悄喃念了一句。
是夜,寥星伴月。
世人漫行漫观,直入山中野寺。
世人鱼贯而入山寺,松柳缠青冠,青丝拂袍摆。小谢安跑得最快,直直奔至枯松下,抬头打量着枝头上的桂树与翠柳,渐而,背负了双手,眼睛睁得大大的,绕着枯树盘桓来去,转得一阵,把手伸进树中洞穴里,摸了摸焦黑的树壁,咂舌道:“奇哉,奇哉,果乃枯木逢春!”
谢奕未答,神情出色,眉梢一挑、一挑。小谢安指着山颠,大声道:“山中有寺,寺中有枯木逢春,满墙着色,乃春画!!”
袁耽悻悻的松开道寺,转头再看,顿时感觉与刘妙光确有分歧,遂眯着眼睛一看,又大相径庭,恍然大悟,笑道:“然也,我心机妙光,故而生异。”
“阿姐,阿姐……”
遂后,一行八人上山。因值逢蒲月,初夏方起,山中绿树透青,斑影丛笼,游人三三两两,散落于四方,待见得一干青俊郎君踏山游夏,有那眼尖者细细一辩,神情顿惊。晋室唯十州,其间俊彦即掌五州,半壁天下尽入囊中。
刘浓沉默,但笑不语。
稍徐,寻阳公主玩累了,把团扇一扔,洋着一张红朴朴的小面庞奔过来,把合着的手掌摊开,悄悄将掌心蝶吹飞,笑道:“阿姐,为何不捕蝶?”笑靥如花,格外明艳。
“哦……”寻阳疑色尽去,一把抓住无载的手,欢畅道:“阿姐亦嫁吧,早日嫁了,便可每日游山踏水,再不复宫中冷僻。南康姐姐回宫时,羡煞寻阳也。”说着,嘟了嘟嘴,继而,想到高兴处,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莺雪嫣然一笑,却将丝巾扯得更宽,死死的挡住小谢安的视野,柔声道:“谢小郎君尚年幼,不成观此画。”
两名僧童一左一右侍立于松林道口,道寺已知镇西将军与众老友将至,即命僧童摒弃来客。光阴荏苒,转眼数载,僧童端倪模糊如昨,神情却已改,极尽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