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扬蹄,踏着夕照,挑着弯角,沿水而行,待至篱笆墙外,扇了扇耳朵,朝着青一半,红一半的画院,哞的一声啼。
顾荟蔚未接,盈盈起家,背对着刘浓,数息后,镇了镇神,轻声道:“郎君能来,荟蔚欢乐。然,郎君何来?”说着,闭了闭眸子,端手于腰间,渐渐回身,待面对刘浓时,眸中雾去,唯余决然,好似不问个究竟,毫不罢休,亦不容他拜别。
顾荟蔚瞥了眼竹简,玉齿咬了咬樱唇,抬眸看他,问道:“君之所闻,乃何也?”
稍徐,刘浓命车夫寻声而往,待至一处幽僻之所,著雪正站在车辕上,手捉长笛,搭眉瞭望,见了刘浓,眉色极喜,提着裙摆跳下车,欢畅着奔来,好似一尾花蝶。
城西,夕照娇媚,仿佛玉盘羞红了脸。
小谢安扭头瞥了瞥刘浓手中简,心中捉奇:‘美鹤晨出未见书柬,暮归却得一简。瞧那丝带,描着紫兰……莫非……’思路百转,嘴上却淡然道:“来也,方至。”(未完待续。)
“诺!”车夫不敢再言,扬鞭摧牛,奔向刁尚书府。
“且慢!”
刘浓笑道:“且将此笛交于汝家娘子,代刘浓传一言,唯梅而无雪,梅也无魂。据笛而不鸣,笛亦失声。且待来日,青玉笛当随汝家娘子,同归于雪,同闻于林。”
“诺。”青袍领命而去,身影三晃两晃,隐于林丛中。
“为何犹来……”
左手在颤抖,胸中滔卷浪,成都侯淡然看着巾帼髻上颤抖的步摇,缓缓将左手负于背后,语声平平:“吾不知也,从心而来,却忐忑难安。去不思见,焉知,忽逢道中……”说着,微微一笑:“蒹葭,别过。”右手一卷,笼袖于背后,刚好遮住左手,提步欲走。
……
刘浓微微一笑,左手在身侧摸了摸,摸出青玉笛,递笛出窗,笑道:“宋小娘子可好?”
“啪哒……”
唉……顾荟蔚便是顾荟蔚,刘浓无法,心中怠倦阵阵袭来,不肯在此久留,干脆直言:“顾、王欲行姻亲,里巷皆闻。王氏郎君乃人中豪杰,刘浓自愧弗如。紫兰香车拢朱雀,实乃天赐佳缘。刘浓鲁莽了,本不该来,这便去也。”言罢,暗觉绞痛揪心,也不递简了,一挥袍袖,卷简迈步。
“走吧。”刘浓钻入帘中。
刘浓接太长笛,浅笑着点了点头,复昂首看了看日头,见日已坠西,便命车夫速走,临走时,瞥了一眼竹林深处。著雪蹬上牛车,横打青玉笛,对着刘浓的车尾,深深一个万福,遂后,命人向东而走。
手中简坠地,砸得脚尖紫兰轻颤,顾荟蔚玉颈出现浅红,眸子深处的悸恸却更浓,渐渐蹲下身,拾起竹简,就势朝着刘浓屈身万福,漫声道:“郎君既知,为何犹来?”
车夫踌躇道:“南康殿下命……”
终风……
著雪歪着脑袋看了看笛,晃了晃手中长笛,嫣然一笑:“刘郎君,青玉笛乃小娘子所赠,著雪不成替小娘子作主。”顿了一顿,展颜笑道:“我家娘子尚好,自获刘郎君来信,每日蚀量也增三分呢。”
唉……一声浅叹,刘浓的手顿滞于半途,顺势往下,将竹简抓起来,缓缓起家,拍了拍竹简,递给顾荟蔚。
心中空落一絮,面却不改,将简卷起来,挑帘而出,牵着小谢安的手,走向院中,边走边道:“安石,温泰真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