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天官大帝生辰。
陆舒窈水眉微颦,暗吸一口气,紧了紧端于腰间的手,眸子如水流顾,缓缓扫过院内、外,入目之处,大家垂首。稍徐,小仙子淡然道:“且扶娘亲入车,细心顾问。”又对李催等人道:“庄中诸事,可曾安设安妥?”
东楼,浮云叠翠,金纱冉冉,陆舒窈提着裙摆,渐渐踩着金丝履,一步步下楼,待至刘氏面前,挽了刘氏的手,嫣然道:“娘亲,孩儿虽久居海畔,却未见过海,常闻人言,外洋有仙山,名曰,蓬莱、方丈、瀛州。阿姐所言之离岛,物丰华丽,鹤语环绕,想来即乃三山之一!”说着,又瞥了一眼正往牛车上搬物什的留颜等人,轻笑道:“娘亲,不过数日即回,何需携物?”
小绮月撇了撇嘴,心想:‘人在心不在,悠悠思盘桓,乃是如此乎?’复又瞅了瞅天上莺,暗忖:‘游思姐姐言,人皆放莺我不放,但坐树下如是观,乃是如此乎?唉呀,好累呀……’眸子一转,摇了点头,提着小灯笼,一步步渐渐摇进院中。
“哦……”二女齐齐侧首,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小绮月。
中楼,碎湖正扶着刘氏转下扭转木梯,刘氏眼泪汪汪的回顾瞥着楼宇,心中极其不舍,她并不蠢,此时虽不知碎湖与柳儿为何哄她,却知定然出大事了!
众婢大惊,从速将刘氏扶住。
……
“甚好!”陆舒窈点了点头,搭着抹勺的手,踩着小木凳,踏上牛车,将放帘时,眸子一溜,漫至庄墙。
“蹄它,蹄它……”
“鸥,鸥呜……”
两厢一汇,二人并肩而行,待穿过空无一人的海边虎帐,李越沉声道:“事已呈危,殿下为何尚未至?”
这时,小绮月提着个小灯笼一崩一崩的来到二女身后,从二女中间探出个小脑袋,瞅了瞅右首,看了看右面,脆声道:“闾柔姐姐、婉儿姐姐,上元节咯,闹元宵咯……”说着,抖了抖小灯笼。
闻言,李越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道:‘阖族撤离,仅为观一景?此言,三岁螟童亦不信矣!事关华亭刘氏,殿下即乱分寸……’想着,想着,不敢再行腹诽,冷声道:“稍后入庄,即速起行,千万不成再行担搁!”
待出兵以后,大将军率百掾归豫章,拥三万雄师,以待不时之需,其意不言而明,若前势滞截,必将轰倾而下,且令族弟、荆州刺史王庾引五万雄师,束甲待命!其间,得庾亮之觐,为防安西将军刘浓南下,江夏尚屯军一万,由南中郎将桓宣镇之于渡。
至此,豫章与建康各自成阵,状若冰山对角。一时候,大江表里,龙起于陆、舞爪狂哮,烟云滚滚之际,舟甲比帆,豫章控军十三万不足,皆从大将军,建康控甲不及三万,东南西北中诸方若从,勉强可与大将军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