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君……”著雪再也禁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伏于青草丛中,双肩微微颤抖。来时,她尚觉得刘郎君已为成都侯,或将有变。现在,满腔担忧尽化低泣。
因刘浓心已飞回上蔡,故而仅于历阳逗留半日,待一干牛车皆已入历阳,即命车夫快鞭催牛,直奔合肥。待入合肥,郗鉴屯四万雄师于此,而桓温已回琅琊,静待朝命。郗鉴闻知刘浓将迎娶桥氏女郎,拉着刘浓的手,神情殷切,欲言又止。
未问真假,却问何人,因卫夫人自知,刘浓向来高傲,岂会以此事诓人。刘浓浅笑道:“大族者,有颍川荀氏、陈氏、钟氏,另有寒庶十余。长辈且思之,现在大江已开,南北可通。刘胡尚陷乱于内,石胡亦然……”言至此处一顿,淡然道:“以往刘浓至而未言,本日复来,实为应昔年之诺也!若长辈信不过刘浓,愿请卫氏临时静观!”言罢,淡淡一礼,按膝而起,意欲回身拜别。
遂后,江面巨舟排山而来,孔蓁引骑鱼贯而入,刘浓道别众位长辈老友,朝着四周八方的送饯者,团团一拱。继而,按着楚殇,翻上飞雪,四蹄踏雪,贯入巨舟中。
车轮滚滚,坐于车中的刘浓心境起伏难平,时而思及山莺儿,倏而莫名一阵心慌,暗自吸了好几口气,亦未能镇之以静,遂将边帘挑开,瞻仰帘外余日。
竖日,雨空放晴,建康城外白雾茫茫。
袁耽等侯于渡口小山上,见刘浓昂立于舟首,挥着宽袖,放声叫道:“瞻箦,瞻箦……”
袁耽摇袖若浪,一溜烟窜下山来,刘浓大步若流星,浅笑着迎上前,与其并肩而行。遂后,当袁耽向刘浓讲诉历阳血战时,眉飞色舞,舌绽莲花,口飞横沫,喷了刘浓满脸。刘浓抹了把脸,暗中亦替其欢畅,现在袁乔亡于王敦刀下,彦道晋为青州刺史,定可掌袁氏族长之位。而后,暨待本身返来,助其为刘并州正名,彦道便可一偿心愿,得娶刘妙光。
著雪睫毛疾颤,愈发羞怯了,半晌,十指互捏,镇了镇神,低首敛眉,不敢看刘浓,颤声喃道:“著雪来此,仅,仅想问问,刘,刘郎君,尚记昔日之诺否?”言罢,重重喘出一口气。
著雪抬开端来,悄悄看向刘浓,顿了一顿,壮着胆量问道:“若,如果如此,成都侯为何不借此机会,助我家娘子脱笼而出?”聪明的著雪将‘成都侯’三字,咬得极重。
牛车已远去,卫协犹怔于轻风中,稍徐,蓦地一回顾,却见卫夫人端手立于盛槐下。遂后,卫氏杖毙数人。
跃过庐江郡,即入淮南,路过韩家坞,韩翁见得十里车队,捋着花须,笑眯了眼,直赞:“成都侯果乃信人矣,豪杰尔!”
婢女嘴角一弯,提着裙摆弯身万福,柔声道:“著雪,见过成都侯。”
小韩灵骑着马奔来,向刘浓揭示了一番骑术。刘浓承诺小韩灵,待来年,即赠其一面白袍。
而后,山莺儿临死之时,不肯入土,****亡故,且命织素捧陶瓮入江南,寻刘浓。焉知,其弟山遐却利用了织素,带着织夙来建康,且将织素与山莺儿扔于卫氏门前,即返身拜别。卫夫人唯恐丑闻传扬,便将织素锁于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