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徐,无载抬开端来,却见近在天涯的华亭侯双手按膝,星目低垂,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神情泰然,既未有涓滴****,亦未存半分滋亵;霎那间,无载心海崩溃,眸湖绽起波纹,渐尔泪水溢滚,止也止不住,一头扑入华亭侯怀中,攀着那雄阔的肩头:“嘤呜,呜呜……”
“唉……”
刘浓赴祖延宴请,筵席丰厚致极,即使刘浓常赴华宴,也难与其比拟。
她猜中了,华亭侯紧簇的剑眉缓缓一放,左脸微微皱起,蹲着的身子渐呈跪坐姿式,朝着她揖了一礼:“莫非,乃清河殿下?”
待得刘浓告别拜别,祖延欲再赠数美,刘浓婉拒、辞而不授,祖延神情了然,暗中却生诡异神态,心道:‘有羊献容之女持榻,置于灯下,细亵把玩,尚需何美?其人胆肥……’当即,又与刘浓酬酢了一番,并表示来日,望刘浓襄助。
乍闻此言,无载眸子疾颤不休,内里汪起深雾重澜,叠于腰腹的寇丹不时翘动。
刘浓神情冷然,策马回返城东,将将至转角处,乌青巷中走出一人,斜拦于马前,渐渐跪于地上,沉声道:“刘訚,见过郎君。”
清微灯火舔烛台,玉嫩婴儿眸子羞。
少倾,孔蓁叠手叠脚的钻出柱影,提起丈二长枪,眸子乱眨不休,璇即,镇了镇神,叮咛几名白骑谨防看管,转眼之时,却见素手卷帘,锦衣女郎缓缓迈步至阶缘,斜仰螓首,悠然望天……
很久,待她哭累了,痛悲化作抽泣,刘浓伸脱手,抚着她的肩,将其渐渐推离,未看她的眼睛,淡然问道:“殿下,为安在此?”
祖延获之,极其心疼,携入豫州,尚将来得及沾身。不料,竟于无载梦中梦话时,晓得无载身为晋室公主,祖延贪色却怯懦若鼠,顿时大惊失措,当下,唯恐此事另有人知,便欲将无载送往建康,殊不知,得人献计,即逢刘浓……
半个时候后。
轻描淡语诉过往,仿若一羽轻蝶,飞出血蒙蒙的洛阳城,展转飘零至江南,迷途于乡野村郭,却为无知者得之,以十文钱贱卖于吴兴钱温为奴,钱温有女,见无载仙颜多姿,心中妒忌难耐,不时鞭之,囚于禁室。
刘浓未看她,淡然道:“回禀殿下,晋室社稷,已复立于江东!殿下勿忧,待得殿下荣归之日,定不复此颠沛流浪!”
华亭侯蹲下来了,他要抬我的下巴么,亦或缓抚肩际?非也,他抓住了锦衣,将它渐渐拉起来,悄悄覆盖着我的肩,拢着我的背,暖,心底出现暖意,背心不再颤抖,却更令人羞怯,渐渐爬红了脸颊,继而,惊颤袭来,他,他不喜么,为何不喜呢,莫非无载……
无载微微抽泣着,渐渐坐直了身子,紧了紧身上锦衣,将玉露于外的香肩掩了掩,而后,以手背抹了抹眼泪,凝眸面前对跪之人,华亭美侯,她在江南便已常闻,现在两人相隔尺许,呼吸可闻,几若梦中,无载镇了镇神,轻声道:“十载前,洛阳城破,无载随母后逃于城外,渐而失散……”
刘浓硬挺着身子,微扶其肩,以免她倚入怀中,耐着性子,哄道:“殿下,刘浓已然娶妻,岂可妄负。殿下亦勿需如此,刘浓并非流匪,定送殿下至建康!”看了看窗外夜色,沉声道:“殿下,且安息!”言罢,手上微微加劲,将温娇微烫的娇躯扶正,沉沉一揖,回身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