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乃是楚人,闻听此曲,目中含泪,豁裂的嘴轻抖,干枯的手掌悄悄拍打着腿膝。
空旷广袤,轻风阵阵。祖逖走出了亭,背靠亭柱,双腿肆意伸展,融身于埙声、风中,月下,眼神静澜而有神,其人若骨,当林风袭来时,浑身袍带滋意任洒,犹若醉月山鬼。
“噼啪!”一声鞭响,车轱轳,辗月随流。
祖薤跪坐于其父身畔,闻听埙声作古,目注华亭美侯铁甲侍埙,美眸若轻纱,微眷,竟将螓首浅歪,靠着其父的肩,冷静不得语。稍许,缓缓起家,提着裙摆,拜苍穹新月,礼鸣埙夫君,渐而,凝睇中月数息,翩翩起舞。
女子答:“不知。”
半晌,螓首一歪,浅浅喃道:“始今方知,何为魂曲!人类同而魂异非,其音,何人可捕?”言罢,提起雍容长裙,抱着琵琶嵌入帘中。
世人抢上,祖逖尚未亡,呼吸安稳,裂开的嘴角,微微上扬,似对劲浅笑,若不屑傲睨。当下,世人仓促回返,韩潜背负祖逖下山,待至山下,千余儿郎见将军弥离垂死,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水月亦为其所凝。
“这,这……”孔蓁羞红了脸,胡乱摆动手,欲掩脸,却顿住,欲解释,樱唇微张,偏无言。
……
诸将轰然应诺,眼泪扑簌簌滚入沙草丛中,男儿有泪不轻弹,原因未至悲伤境!刘浓也已单膝跪地,微微含首。
焉知,祖逖却挥了挥手,极力的拄着剑,仰开端来,直视刘浓,嘴巴动了动,竟然无声,心中一急,手掌往剑锋一抹,浓殷之血,流满剑身,胸中却突生一股力,张大着嘴,沙哑道:“瞻箦,莫,莫弃豫州!根,根埋豫州,即,即若上蔡,亦,亦若华亭,可,可否……”其声寒微,似蚊蝇,眼神若勾。
千里江山一月同,飞月撩钩,斜斩刀檐。
自始至终,孔蓁呆呆的,尚未回神。
“刘郎君,且稍待……”
此乃民居,亦不知原属那一族南逃世家,内里极广,因长年累月无人居住,是以微泛冷幽,不时见得白骑固执熊熊火把来往巡曳。
刘浓奔向祖逖,欲扶起他。
……
刘浓捏着薄薄的信,星目泛潮,沉沉闭了闭眼,将信寸寸揣入怀中,奔驰于月下,直走城东。孔蓁领着五十骑紧紧跟从,却见刘浓将马打得疯快,飞雪拉起道道残影,状若白箭,嘶风裂云。
“诺!”推金山、倒玉柱,华亭美侯按着楚殇,单膝跪地,沉声应诺。
风声裂耳,昨日如画,卷轴揭示。
刘浓微微一笑:“天然作真,且随我来!”
待见白骑逐月,绵荡而来,裂嘴一笑,理了理冠带,提起树下竹篮,迎向刘浓。
而后,缓缓抬首,环顾诸将,星锋锋利难直视,斯须,用尽浑身力量,高高举起寒剑,奋力插入那一道土痕,大声道:“众将听令!”
“阿父!!”
“瞻箦,你我皆乃世家后辈,当知世家之难,却家可矣,莫却阖族!”
“将军!!”
“愁非愁,月非月,将军胸中自有千秋,千秋照月,何需慕并州!”树影中走出一人,头戴高冠,身披月袍,脸孔漂亮,神态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