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露齿尽笑,感到着小女郎羞怯中的情义,情怀勃动,从甲衣中摸索出一枚小金铃,对着晨初日光,微微摇摆。
刘浓按剑于阀阅下,只见阀上乃书绘,层层别上,内里已浅绘刘氏诸般风云之事,有一人,身着乌衣,盘廊入殿;有一人,肩披铁甲,纵横黄苍;有一人,踏马扬剑,挽狂澜于即倒。文武两列,府君、内吏、郡守,殄虏、威虏、平虏。而此,仅为阀中一阙,另有大部,即待中书。
内里另有吴郡诸世家,以及王谢袁萧联名簇笔,赋歌书阙。
调戏尽了媳妇,刘中郎志对劲满,放声长笑,直把个小女郎笑得螓首低垂,紧紧的拽着金缕裙摆,怯恼不羞,心道:夫君便是这般,好为戏耍舒窈……然,然舒窈好生欢乐……
碎湖抚着刘氏的胸口,柔声道:“主母,小郎君无事,莫惊,莫惊。”
由吴县至华亭的官道上,往昔青柳尽衰白,雪雾茫茫浑一片,此中奔驰着一群健马娇龙,青一色的大黄马,肩披白袍浑身甲,马背上竖着尖刺巨枪。
离庄另有五里,将将奔至前山岗下,离亭中已劈面浮来白云簇簇与莺红燕绿。
华亭刘氏,至此而立。
“舒窈……”
“柳儿,柳儿,莫要训他,虎头,我的儿……”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
“夫君……”
岗上马嘶如龙,小女郎疾疾挑开边帘,正见夫君勒马于晨阳中,马首低垂,人随马起,风袍裂展,白骑墨甲、漂亮难匹。
“噗嗤……”
巧思掩嘴一笑,世人沉默扬笑,杨少柳缚着丝巾的嘴角处,微微一翘。
华亭美鹤展翅高飞,坐下飞雪欢畅扬蹄,当飞临华亭陆氏庄园时,勒马于岗上,望着岗基层层节节的豪华庄园,心中情动如潮,意欲撩戏即将过门的媳妇,翻身落马,来到八年前那块凸石上,从怀中摸出六窍纹埙,就着面远景色,乘着漫漫北风,捧埙长鸣。
豪杰非无情,唯情乃真雄。纵论高低数千年,莫论豪杰亦或枭雄,无情者,必不成事矣,大多皆为真雄掂脚之石、刀下之鬼。
杨少柳撇了一眼浑身铁甲的刘浓,冷声道:“返来便罢,为何着铁甲,着铁甲便罢,为何带伤?带伤亦罢……”
小虢儿……复来一只小老虎,刘浓剑眉跳了跳,神情出色,不由问道:“小虢儿,乃何人所取?”
“小郎君!”
“阿姐,刘浓带伤,乃无可何如也……”
“驾,驾!”
小仙子昂首瞻仰,星斗皓眸一眨不眨的含着敬爱的郎君,嘴角弯起浓甜笑容,俏脸滴水红,双手撤离裙摆,端在腰间,浅浅一个万福,也不管刘浓可否闻声,轻声道:“令夭,见过夫君。”
“叮铃铃……”
刘浓收回目光,并未在乎。
“绿萝……”
舒窈,舒窈,得妻如此,复夫何求(未完待续。)
刘氏眼泪哗哗直流,从碎湖的怀里挣扎而起,一把拉过刘浓,抚摩着儿子面上的伤痕。
刘浓大惊,幸而碎湖与杨少柳见机得快,一把扶住刘氏,杨少柳掐鼻,碎湖抚胸。
陆舒窈眨着眸子,悄悄喃:“夫君,夫君……”
少年郎君被训得面红耳赤,胸膛一阵起伏,却掂足搭眉眺望白袍消逝之地,忍不住的感慨:“做人当为华亭鹤,娶妻当娶陆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