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
东海郡别名郯郡,郡治郯城,缔属徐州,曾为徐州刺史部。下邳乃楚王韩信之封地,为楚国旧都,现为徐州州治。两地相距不过百余里,毗邻相依,却刚好分置于青、徐、兖、豫四州之间,东拒青州,西抵澎城、沛郡,北扼兖州,南控淮南、庐江诸郡。南北对峙时,此二郡即为兵家必争之地,任得其一,便可坐镇咽喉、锋指四周八方!故而,自古以来,两地便饱尝烽烟烽火,民风极其彪悍!
闻言,身后之人神情一震,按膝而起,弹了弹冠上落花,哈哈笑道:“然也,然也,此乃郯城,我等乃郯城儿郎,石虎若来,该当拔其须,剁其尾,去其皮!复观其乃虎,亦或猫也!”说话之间,已然钻入牛车,扬长而去。
“是,小娘子。”婢女掩嘴一笑,从速命车夫赶车回城。
“哈哈……”树下那人放声长笑。
“费县,两百余里……”树下那人神情一正,将头上竹笠一抛,接过侍从递来的长枪,并未跨上牛车,而是钻入道旁青草丛中,斯须,即闻马声嘶啸,一骑突入官道,拍枪打马,奔向身后雄城!
间或得见,牛车泊于树下,青牛扫着粗大的尾巴,冷静啃食着道旁青草,且不时昂首,挑着一对弯角,凝睇着树上红黄二色。待得风来,悄卷树梢,惊落花雨纷繁。车中,有高冠玉面者正挑帘细观,嘴里吟哦有声:“北方有才子,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才子难再得!”
恰于此时,健马奔驰,由北而来,铁蹄踏碎了笑语欢声,引得人群纷繁回望。璇即,一骑撞入视线,背上令旗哗哗作响,道中世人见是逻骑奔来,神情俱肃,继而,仓促避在一旁。迩来,常闻青州战事,石虎摧城拔寨势若破竹,其人若欲南下西掠,必经郯城!
有人答道:“想必,即乃谢刺史昆仲也!”
“唉,二弟也二弟……”辕上那人豁着嘴角,摇了点头,好似有所不满,继而,渐渐的正了正帽子,朝着正偷窥他的小女郎露齿一笑,牙齿乌黑,笑容灿笑。
半晌无人答,却见一人长身而起,笑道:“常闻人言,平北将军邵冀州有女暂居于郯城,乃女中英豪,本日一见,其言非虚也!”
“哈,哈哈……”不远处传来大笑声,小女郎转头一看,只见一株桂花树下坐着一人,此人背倚树杆,双腿斜伸,头上懒懒的挂着一顶青竹笠,秋阳洒下来,映着他的半张脸,表面如刀削。在其身侧亦停着一辆牛车,车旁侍着一名侍从,侍从怀里抱着一柄丈二长枪,枪尖落着一瓣桂花。
小女郎微微一怔,细眉一挑,剜了他一眼。却见他漫不经心的眨了眨眼,璇即,钻入车中,侍从当即跳上辕,引牛转头,渐渐的驶向郯城。“呸,果乃妖治之辈……”小女郎啐了一口,脸上却渐渐红了。
目睹车轱轳漫漫滚走,世人面面相窥。
那人抬了抬脸上的斗笠,提起家边陶瓮,凑到嘴边,胡乱一阵灌,继而,抹了抹嘴角,笑道:“吾笑此春花,融色于画,却弄剑于帘!吾笑此夫君,观画于眼,却存色于胸!二者,何其妙哉!妙哉,妙哉!”说着,举起陶瓮,蓦地一阵饮,旁若无人。
“呵呵……”却闻那登徒子裂着嘴角一笑,继而,只见他指着车旁侍从怀中的枪,淡然道:“即若此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