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其身,断其魂,绝其恶!”、“还我故里,还我故里!!!”霎那间,怒龙冲天而起,穿破红日,洗濯苍穹。
待得全军一歇,刘浓剑指漫野焦尸,纵声吼道:“此乃何人?”
渐而,诸将从随,纷繁以剑槊击胸甲,璇即,万军云动,刀击其胸,伴着胸中涛天之意,起伏跌宕。而此一来,怒沉于胸,勃而未发,竭而蓄力,又似绵绵大江,一涌而无边,却非狂裂暴泄。他们凝睇着他们的将军,眼神愈来愈沉,越来越凝。俄而,中目炫惑,暗觉漫天红日尽坠于将军之肩,洒下光辉万道,将那白骑墨甲红盔缨揽入怀中。
斯须间,声声号令填苍塞穹,凡是从者无不慷慨激昂,胸中似藏着一条怒龙,正行翻江倒海,渐而,眸子充血,嘴角豁裂,牙邦暗得格格响,继而,白袍振盾:“霍霍霍!”、“虎虎虎!”狂暴嗜血的意念犹若本色,向四周八方潮射崩开,逼得一群将将飞临上空、意欲寻食的秃乌调转铁翅、仓促逃窜,更有甚者,一声悲鸣,飘零坠落,其胆已裂!
“吾之故里!!”荀灌娘拔剑随应。璇即,诸将挺枪、斜槊,万军拔刀,即见得,寒光一片一片闪起,倾刻之间,十里方园顿变刀山剑丛、戟锋枪林,朝阳辉于其上,绽光吐煜,晃得人睁不开眼。
闻听侦讯不断于耳,成都侯满脸凝霜,刀唇越抿越紧,策马奔至一株庞大的桂树下,昂首瞻仰,时逢八月,本当桂香凝露,此时却有阵阵腐臭随风袭来,但见树上密密麻麻挂着具具尸首,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无一例外俱乃头下脚上呈倒挂姿式。老者双目已失,中有紫斑凝珈;少者年约四五,浑身干瘪若枯木,明显曾为火焚;女者最为惨烈,已失其头,并失其胸,复观其下身,腐败腥腐。
刘浓扬剑再问:“此乃,何地?!”
蹄落,刘浓剑指大地,大声道:“此乃何地?”
滔天之火,熊熊燃烧了三日,青州第一名城钩陷于泥。其间,郗鉴与谢奕曾率四万雄师企图援赴广固,待至琅琊郡,忽闻广固已然沦陷,郗鉴与石虎比武多年,素知其人极擅奔袭,唯恐徐州有失,遂勒军回下邳,且命谢奕引军归东海,静待石虎前来,决一死战。
“赫我全军,反身一击?”刘浓从盔缝里逼出一声嘲笑:“其人若欲反击,岂会留字于我?”
这时,一名雷隼卫由北奔来,待至近前,看了一眼正行繁忙埋尸的同袍,皱着眉头想了想,沉声道:“回禀将军,一起往北皆有悬卧之尸,难以数计。”
荀灌娘也瞥见了那行小字,细细一思,纵马靠近,轻声道:“石虎此举乃示之以威,企图以暴戾赫我全军!是以,其人想必已知洛阳惨败,且已推断我军必定尾随厥后!其意,或将反身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