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拉,安哥拉……”
刘浓提起茶壶,一边注着水,一边道:“听闻,安眠之地挞伐极甚,时有二国常行厮杀,一者乃米底王国,一者乃乌,乌……”提壶的手一顿,眉头皱起,死力思考,却想不起来。
殊不知,伊娜儿却未起家,哈腰道:“成都侯乃圣火看重者,乃神明所赐先知智者,伊娜儿不敢有瞒先知,此番西行,一者乃为见闾柔殿下,欲恳请殿下北归,复将圣火之光扑灭于浚稽山。一者,即为解心中所惑!”
伊娜儿道:“身为大祭司,当擅医术,伊娜儿之医术虽不至肉死人,活白骨,却有独到之处。伊娜儿若行调度,无人可辩得闾柔殿下。再则,羯人尚不敢难堪伊娜儿。”言至此处,眸子一转,察了下刘浓的神采,见其意动,她的心中却转起了另一念,遂轻声喃道:“然,现在,伊娜却不肯北归,恳请先知,且容伊娜儿将圣火之光播于豫州!此举方乃……方乃拔乱归正!”言罢,斜持权杖,沉默跪落于席,深深万福。
“非,非也……”伊娜儿脸颊一红,声音微颤。
很久,很久。
伊娜儿道:“确如成都侯所言,何如曹嶷已中伏身亡。”言罢,摸索着杖首火焰,眸子微悸。
伊娜儿未避刘浓目光,深蓝色的眸子衔着成都侯的影子,嘴里则道:“光亮与暗中,誓不相容。羯报酬奴时,光亮晖映羯人。得阿胡拉天神眷顾,在圣火指引之下,羯人备养休栖,从长于内,从而强大,从而脱奴……”
“唰!”
半晌无言,帐中静刘浓凤目微眯,鼻尖蕴绕着如有若无的硝烟味,极其轻微,若非决计细嗅,断难发觉。
伊娜儿心机刹时百转,随即了然:闾柔之以是南下,即因石勒欲与柔然人联婚,从而共伐代州。而代州之地为鲜卑人占有,若石勒靖平代州,必将携裹柔然人齐下江南。稍徐,她理了理心神,答道:“先知但且宽解,现在羯人虽背弃了圣火……非也,圣火与罪过不两立!光亮必将洗濯暗中,是以……是以,拔乱归正!”老半晌,她方想起说话,遂后,补道:“然,若欲北归浚稽山,伊娜儿自可护得殿下全面。”
“然也,米底王国。”
“啪!”
“甚好!”
刘浓发觉到了她的不安,锋利的目光缓缓一收,拾起案上茶碗,浅浅抿了一口,淡然道:“闾柔确居上蔡,汝若欲见,可自行前去。”将碗搁下,续道:“且与谢艾一道同业。”
“嗯。”伊娜儿嗯了一声,轻荏弱弱的,意态怯怯的,明显尚未自悸恸中尽数复苏,随后,睫毛唰了两下,低声道:“成都侯亦知吾教,伊娜儿幸甚。”言罢,偷瞅了一眼刘浓,将权杖抱得更紧,好似有些怕成都侯。
刘浓沉默一叹,对其所言圣火他亦有所晓得,其教义崇尚连合,其教义崇尚次序与稳定,其教义抵挡罪过与暗中,然,其教派却流浪于中土数千年,无它,多为皇权所不容!然,现在其教尚未如同千年后的那般森严,亦未如千年后那般缔造了光辉的汉人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