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耽将笔一搁,打量着画作,淡声道:“何来孺子,华亭幼鹤已长成。”
“十倍,便是百倍亦不成,汝可知,此事关乎……”
宋祎稍稍一愣,眯着眼睛笑道:“宋祎正欲前去建康,知君在此,不思见君,何如转首又见君。本日乃是乞巧节,莫非,此乃七姐之意?”转而又道:“这个小娘子是何人?莫非……乃陆氏高傲?”言罢,以青玉笛一下、一下的击着玉掌,调皮的绕着刘浓与丁青矜打转,嘴里渍渍有声。
“郎君,有人投帖。”这时,有侍从吃紧而来,手持一帖。
“刘郎君……”
“放纸莺,飞到天上……”
“敢问,萧子泽在否?”
“此子,不成截之!”
想着,想着,丁青矜长年经商所锻铸的沉稳一扫而光,只余下慌乱,垂垂的,连手脚都开端悄悄颤抖。
来福捧着锦盒,沉默站在身后,神态与刘浓相差仿佛,都是那般淡然。
恰于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脆中带软,熟谙致极,刘浓闻声一震,缓缓回顾,仓促一眼。一眼便见在那一排槐树的绝顶,有人站在辕上,手捉青玉笛。
丁青矜瞅了瞅俩人,皱了皱细眉。
唉……
“礼,礼品……”丁青矜一愣,脱口道:“华亭琉璃确乃贵重之物,然,然……”
族弟刘熏坐在斜对案,面上神情颇是不耐,见刘耽画作已毕,皱眉道:“耽兄,那无知孺子已至丹阳数日,耽兄岂可故作不闻不知?!”
来人神采一变,当即再度一礼:“原是刘郎君,我家郎君刚至丹阳,正……”
“且慢!”
“不成为人言!”刘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丹阳尹刘耽坐在矮案后,捉着画笔,笔尖点满松烟墨,荡动手腕,于画纸上来回推染。画中,雪洋纷繁而洒,落满梅树冰雪身,枝头斜伸,各绽一簇樱红。
刘耽闭了下眼,叹道:“休得再言,汝马上回沛郡,禀知家主,刘耽定以家属为重,此子之事,刘耽服膺昔日之诺,已然有计。”
刘浓微微一笑,闭上了眼,他备了一套珍品兰盏琉璃,乃萧然最喜之物,丁氏出事,他既然身在丹阳,岂能置之不闻。萧然多数不在丹阳,李催与萧氏管事熟悉,此事本来该让李催来办,但李催与胡煜已去南兰陵,而来福不擅此事,便只能切身而赴。
阳光穿开稠密的树叶,斑斑点点投下来,绿衣如妖。
丁青矜缓慢的溜了一眼刘浓,未言。
绿纱冉冉,仿若隔着万水千山,绿纱泛动,转眼又至面前。
画毕,提笔于画侧,疾疾荡腕,书下一行小字:‘梅花似雪,似与不似,皆是奇绝。’
来人正在指着丁青矜怒喝,闻听刘浓淡淡一句,神情顿时一愣。
丁青矜揖手道:“丁氏不敢,愿以十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