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从甜睡中复苏的建康城热烈不凡,行人车辇来往如流水,沿街两旁满布各式商肆与歌舞酒坊,模糊听得丝竹声绵绵入耳,细细一辩乃是胡笳。北地陆沉已稀有年,大范围的南渡结束,北地沿江一带,十室九空,江东却迎来繁华鼎盛。
“娘子,小些心……”
若仅十岁,这黑碳头长得确属雄浑非常,肩宽体阔,身材六尺有半,站在刘訚身侧时,几与刘訚划一。
刘浓摇了点头,刘訚见小郎君兴趣不大,笑了笑。
“是,小郎君。”
刘訚微微一笑,携着两名白袍领命而去,边走边想:‘果不其然,小郎君并非要放他,这么一个小胡人奴,逃不出千步外,便会被巡城的刺奸、游奸拿了,小郎君这是在收心哪……然,小郎君为何对他如此在乎……罢,小郎君之意难以推断,将事办好便可……’
来福单手将他擒住,悄悄拍了拍他的脸,挑着浓眉笑道:“嘿嘿,待汝再长几年,或可脱得我手,而现下,且答小郎君话!”
刘訚愣了一愣,带着两名白袍走向高台,半晌后大步回返,手中牵着一条铁链,另一端系在羯人的脖子上。那羯人手上也捆着粗绳,正不甘心的咬着牙挣扎,扯得铁链荡来荡去,刘訚一个没牵牢,铁链坠地。
“走吧。”
恰在此时,正门开得一线,裙衫轻闪,两名小婢迈出来……(未完待续。)
一起蒲伏往上,月白与粉蓝两个身影状若起伏的音阶,充满调和的美感。
上山较缓下山快,袍角拂得青草弯。待至山腰时,红日冉冉初升,爬了满肩。携日而下,登上等待已久的牛车,杳但是去。
刘浓见无草可拔,只得细细辩了然方位,而后接过革绯手中的短柄锄走到百步外,沉默挖土取壤,随后用手捧着黄中带黑的新土,悄悄的洒在坟上。
“嘎……嘎……”
来福跳下车来,飞步窜向黑碳头,伸手一拿,便将黑碳头高高举起,双足离地一尺:“小郎君与你说话,为何不答?”
“小郎君,可要出来看看?”
“十……”
前唯多险,任重而道远。
革绯莞尔一笑,紧紧跟从。
缓缓站起家来,双手用力撑向天空,听着浑身高低传来的“劈里卟罗”爆豆声,心爽而神清,悄悄一跃而下。
“虎……”
刘浓笑了笑:“放了他,若愿便随,若不肯,也由他。”
“且往购之!”
拍了鼓掌,撩起袍摆,跪于坟前。
“虎……”
刘訚顺着刘浓的目光一看,笑道:“小郎君,那是羯人,两缗钱。”
“嘶啦啦……”
“来!”坐在石上,拍了拍身侧。
刘訚踌躇道:“小郎君,这……”
来福唯刘浓之命是瞻,立即将黑碳往地上一顿,接过白袍递来的铁钥,将铁链翻开,拍了拍黑碳头的头,再顺手把链条卷在手臂上,笑道:“也不算亏,有此铁链,亦可铸两尺剑一柄。”
来福在山下守牛车,革绯不紧不慢的跟着,脚步声轻浅致极,哪怕近在天涯也弱不成闻,如果留意细观,会发明那对粉底蓝边的丝履脚根未着地,而小巧的脚尖若青螓点水,莫论刘浓走得的快与慢,她始终保持着三步间隔,一分未几,一寸很多。
阔别七载,再回建康,刘浓首任要务并非前去吏部呈递牒品,亦未去拜访城中各位尊师长辈,而是来到了南山新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