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气道:“好你个假道人……”
“是。”
“革绯……”
革绯目送车尾隐在柳丛深处,眼角渐渐弯起来。那一日,她用心在小郎君面前挑明不信赖刘訚,小郎君自幼聪明非常,公然当即便令刘訚单独前去,而刘訚多年来的心结,终在当时解开。
“去吧,切莫冒进。”
车行山下而止,挑帘而出,站在辕上一观,道旁两侧停靠着几辆富丽的牛车,十来名带刀侍从正穿行于此中,几名美丽的小婢穿红着绿飘漫而过,想必又是那家后辈入山玩耍。而刘浓来此,乃是应支遁邀约,他与支遁已有经年未见,到建康后也曾去拜访支遁,未料支遁却不在建康。日前,支遁不知从何地返来,到酒坊拜访他,他又不在,支遁便留下一书,约他本日玩耍钟山寺。
思及至此,支遁心道:‘非也,非也,断不成让他得之!’敞亮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已有所得,淡然笑道:“刘郎君精通老庄周儒,新编之《雅趣》更是集道之大成、诵江山于盈寸徐怀,年未及冠便立名四海,实乃青俊名流之俊彦,故而,当是了得!”
沿着宽广的青石道上山,一起皆有世家后辈来往,有男有女不一而足。见得三个少年郎君相互拉扯的怪模样,男人立足侧目、指导私语,女郎们则以小团扇掩了半张脸,欲迎还羞的群情着阿谁更美。因而乎,到得山颠后,三人腰上缠满了香囊,刘浓最盛,其次便是支遁,谢奕居末。
刘浓接过月色披风,用力一抖,顺手披在肩上。
各方军事讯息如插上翅膀了的鲲鹏,掠过江左飞入建康,一时候朝野表里闻知,无不弹冠相庆。而刘浓却与此时送饯刘訚于渡口,并再三叮咛刘訚不成深切。
“小郎君,保重……”
谢奕嘴里衔着根青草,面色相较以往乌黑很多,嘴角挂着希奇古怪的笑,一见刘浓便揽了他的肩,怪声笑道:“瞻箦,了不得,了不得。”
革绯神情微愕,手扬在半空,江风拂起发丝,燎着侧脸的一角。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君,脸部表面已非昔日珠润,尽显漂亮矗立,淡雅的女子似想起甚,渐渐的曲身,柔声道:“小郎君,革绯并非成心冲犯。”心中却道:小娘子言,小郎君已然长成,乃阖族之主,理应严肃……
细细一闻,风中飘着琵琶声。
“嘿!”
“高朋?!”
刘訚理了理被风庞杂的方巾,揽手于眉,朝着岸上三度长叩,而后回身入仓。仓中坐着二十名带刀白袍,个个面色寂然,他们将度过大江,以入历阳拜访为名纵穿大江口王敦部下军帐。
“小郎君,刘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