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将画缓展于案,微醉的目光凝于此中,半晌,抬开端来,问道:“瞻箦,君之丹青伎俩师从何人?”
袁女皇漫不经心的将桓温话语打断,柔声再道:“笔法固然如此,可若言捕神注魂之法,刘郎君确乃天降画才,偶有所感、戏而试之,便能贯穿曹不兴‘点蝇之法’,委实令女皇汗颜再不敢提笔也!”语声渐渐,却一语便将环围郎君怔惊。
“甚好!”
袁女皇撤腕端于腰间,渐渐直起家来,缓缓侧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刘浓,轻声问道:“刘郎君向哪位丹青大师习的点晴之法?”
“是耶!”
谢奕抱着酒坛唰唰唰注得三大碗,笑道:“先饮三碗,再续以言!”
“非也!”
袁耽面色略显难堪,正欲出言减缓,却听刘浓朗声笑道:“袁小娘子虽是年幼,但性坦直真,恰若明珠初慧也!你我当为此,浮一白尔!”说着,举杯相邀。
袁耽持着酒盏,挥着大袖,随其咏声节拍,俯仰起舞,朗声大笑:“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珍惜费,但为后代嗤……”咏至此处,指着刘浓叫道:“瞻箦,何不咏尔?”
本日,袁耽将分开山阴回返丹阳再入建康王导司徒府任职,是以,红楼七友早早的便来渡口相送。
“嗯!”
仿似教人闻声“滋溜”一声。
“嗯!!袁小娘子但言无妨!”刘浓经她一瞥,岂会不知其间何意,神情微窘,面色略红,忍不住的握拳于嘴,干放了一声嗓子。
此时,刘浓也有些许微熏,闻声,捉酒而起,一饮而尽,笑道:“神仙王子乔,难可与等期!”言至此处,此诗已绝,意犹未断,稍稍一想,纵声续道:“而本日月同,披剑觅荆丛;谁言古来事?潇潇不老松!”
世人轰笑。
满场极静,便连呼呼风声亦仿若寂静!
袁耽将木盒翻开,只见内间搁着五枚玉片,拿在手里一瞅,竟是一套玉五木,嘴角尽裂,拍了一把桓温的肩,笑道:“妙哉!元子之礼,彦道收下了!”
袁耽挥手笑道:“袁耽不擅于画,难言其妙!但是,有人擅之!”说着,环眼四顿,在松下找到三个小女郎,将手拢在嘴边,唤道:“女皇,且来观画!”
若言丹青,自汉以降,首推曹不兴,而其最著称的笔法便是:点蝇之法。东吴之时,曹不兴为孙权作画屏,画作将成时,一不谨慎落墨于此中。世人皆惊,唯曹不兴沉默沉吟,稍徐,竟有一缕神思恍若自天外飞来,当下便挥笔促就,顺势将那污墨点成一只苍蝇。而后,孙权来观画,误觉得真有苍蝇落入画屏中,竟几度伸手拂赶。自此,曹不兴擅画之名,风扬天下。
“啪、啪啪!”
“桓郎君,女皇尚未言毕呢!”
刘浓洒然一笑,朝着四周众郎君团团一揖,笑道:“见笑,见笑!”
这时,谢奕环顾一眼世人,再瞅了瞅烟波缠绕的柳道,奇道:“怎地子泽尚未至?莫非竟不知彦道本日将远行乎?”
少倾。
“荷香绿珥糕,甚好!”
桓温大喜,吐着浑浊酒气,抚掌笑道:“哈哈,瞻箦亦终有不擅之处?甚好,甚好!若真事事皆……”
“然也!瞻箦,宁不天降乎?”
袁耽大喜,拍案而起,捉起一盏酒,几个疾步踏至高处,朝着四座郎君团团一个揖手,笑道:“袁耽即将远赴,承蒙各位老友相送无觉得谢,便借此酒,与诸君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