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隆捉着酒杯,盘桓于潭边,对着天上弯月朗声作咏:“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彼苍,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咏着咏着,颤抖着嘴唇情难自已,竟对着冷月舞动起来。
刘浓深吸一口气,淡淡一笑,撩起袍角坐于胡凳之上,双手还是按膝,面上神采浑然不改,眉正而色危。陆晔左眼微微一跳,将案上的竹简一卷,慢声道:“汝欲娶舒窈?”
陆晔左脸微皱,淡声道:“舒窈乃是吴郡的高傲,汝乃何人?”
少倾,陆晔道:“说吧,所为何来?”
美郎君拖着倦怠的身躯钻入车中,眯眼看向帘外雨雾,机会大巧也不巧,祖氏刚好便撞在土断行严之时,而沛郡刘熏也刚巧而来,本身已然竭尽尽力,现在,唯有一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是,莫论如何,美郎君皆要回返娄县,不为别的,但为临走时,祖盛的眼睛……那眼里,唯有信赖……
长长吐出一口气,阔步走向雨中。
来福问道:“小郎君,现下又去哪?”
……
年近半百的婢女沉默不言,将鸟笼放在草丛中,伸手拍了拍掌,便有小婢呈上饮品。
但见其掂足翘首,俯仰多姿,恰是《鸲鹆舞》。
刘浓揖手道:“华亭刘浓。”
“啪,哞……”
刘浓揖手道:“然也!”
“呼……”
陆晔冷冷一哼,看也不看简信一眼,下认识地便欲将吹笛掷还陆老,正欲脱手之际,却蓦地一滞,将吹笛缓缓置于案上,拿起青铜小盏晖映吹笛,细细旁观。
也许是饮得急,莹红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洒了满胸,也不擦拭,看了看潭中复聚之月,嘿嘿一笑,向廊上走去。
牛车回转,中转顾氏门前,刘浓将吹笛呈给甲士,甲士飞奔入内,半晌回返,问道:“郎君有言,若刘郎君事未办好,且自行自便,若事妥,且随我入内。”
“扑通……”
陆晔闭目不言,很久,叹道:“由小门而入,不成为人知也。”
……
胡凳……
夜风吼怒,钩月如刀。
骆隆瞅了瞅,随便捉起一盏,饮了。
吹笛在陆晔手中,驸马都尉的目光投于笛口,竹笛之身如玉般光亮,抽出笛身中的笛胆,用手悄悄一捏,微润微润。明显,此物常常为人保养,也经常被人摸索。
春雨淅沥,不作串,反似蓬。
“刘郎君,且稍待……”
陆晔一声嘲笑,捧起吹笛眯眼端祥,嘴里自语道:“顾氏一向故意与我陆氏修好,但是,若我陆晔就此……难玄门天下人,笑我陆氏不知仇?”
陆老一见此物目光便是一滞,沉声问道:“此物何来?”
陆晔右手食指悄悄一颤,缓缓抬目看向刘浓,刘浓不避,淡目投于陆晔鼻下,不高一寸,不低一分,将将好。
“妙哉!”黑八哥赞道。
刘浓回身便走,过分仓促,即便他舌绽莲花,纵使此事天衣无缝,但他毕竟未能让陆晔当即便点头。
一声鸡啼,车走陆氏,再见华榕。
刘浓沉声回应,钻进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