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沉声道:“季野勿需再劝,我意已决!祖豫州已老,身材日不如前,如果祖豫州一亡,其人无所顾忌之下,何人可制?袁耽若此时与祖豫州合帐,亦或另有可为。”
说着,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天空银河,斜斜往北一挑。而他所挑的线路,恰是与祖逖会军之线。其言下之意,是想再次翻开北路。至于扫匪,历阳佐近哪来的匪?既无匪便造匪,顺着匪路往北,看来袁耽作此绸缪已非一朝一夕。
褚裒听出此中意味,惊道:“彦道三思,倘若无家属支撑,大将军若再顺水而下……”挥动手掌朝着天空统统,言犹未尽,意却已明。
“然也!”
此事,江东尽知,褚裒性敛,扼腕感喟不言。
唉……
褚裒欣然叹道:“将军神勇,连番血战,南豫州再入晋土。现在,大将军族兄王处弘遥领历阳郡守,居豫章而不临历阳,彦道此时入历阳,无人制肘之下,恰是一展其芒之时。想必,勿需三两年,彦道便可名至而实临,晋位历阳郡守。”
“然……”
当下,三人再不谈时势,论雅行咏。
两颗暗淡无光的星斗,好久好久也未曾眨眼,但只要它们一闪动,无星勇于其争辉。
刘浓浅笑着回应,心中也是大奇,连日风雨后,星空格外敞亮,银河明暗时,便若一座座城池沿江错布,南面有一颗星斗最是辉眼,辩其位置竟于建康相差无几。而襦裒所指之星居北,紧临如纱大江,再往内探,南豫州、北豫州历历在目,越往里探,星光愈黯,心中越沉,洛阳,洛阳。
现在谢奕已入晋陵郡,晋陵郡乃镇北军治所……(未完待续。)
刘浓长长暗叹,指着银河豫章的位置,斜斜往下一拉。
袁耽闭了眼睛,握着芭蕉扇连挥不休。
“不成?”
这时,褚裒思虑再三,终是为老友担忧,劝道:“彦道,此举不成……”
刘浓走出树影,置身于浩浩月光下,回顾看向袁耽,只见袁耽面色如铁,眼睛却敞亮如星,晓得他恰是意气风发时,但这等假想过分稚嫩,且不言与祖豫州合军,便是他在历阳稍有异动,多疑的王敦岂会容他,不过是为王敦刀下再添一鬼尔,况乎此举说不定正中王敦之意,令其拿住言由,早早行反。豫章军势已若危卵,任何一燃烧星,都可使这卵中之兽破蚕而出,猖獗噬人。
袁耽渐渐走到案后坐下,用芭蕉扇挥了挥袍摆,淡然道:“实不相瞒,此番袁耽前去江北历阳,历阳虽未经历战乱,然亦……亦划一!故而,袁耽欲调两千部曲同往,造甲练兵,若‘扫匪’得平,便与祖豫州合军,血战北胡于野,定将北胡逐之豫州外!届时,瞻箦、季野可来豫州玩耍。”
夏月风高,乌墨缀星。
褚裒与袁耽神情难以述之于言,朝着刘浓深深一揖,刘浓再次行礼:“莫再言,且行且为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