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细声道:“是呢,刚歇下。”
当时,骆氏族人群情纷繁,十之八九皆为家属计,现在朝局多变,理应弃子保局。
“极晚?”
刘浓浅笑问道:“由拳酒坊何人打理?”
刘浓微微一愣,摸了摸鼻子,又捧起了竹简,笑道:“吴县别庄建得如何了?”
兰奴道:“未回,好。”异腔浓浓,惜字如金。
小郎君闻声声音,蓦地一回顾,淡淡一笑,那笑容如阳光般光辉而暖和,煨得人怀中软软的不着力。
碎湖柔声道:“都怪婢子,吵醒小郎君了。”
“甚好!极好!”刘浓甚喜。
“细思?思甚?”骆义下认识地反问,神犹未回。
“便如此。”
骆义回过神来,一叠连声的抚心自问,突地似有所得,眼睛一滞一亮,朝着牛车飞奔,因奔得过急,木屐之绳“啪”的一声断裂。
“是,碎湖阿姐。”
碎湖轻声道:“小郎君,午憩?”
碎湖道:“健弟在吴县酒坊,虽无甚差池,却亦无甚进取,此任太重,健弟需得再行磨砺,碎湖觉得,莫若让阿弟回由拳酒坊。我们既然将别庄建在吴县,何不让胡华阿叔将琉璃作坊迁至吴县,吴县乃水陆要道,以胡华之能,定能胜任。工匠作坊不成外泄,胡华之子足可替之!”
如此作较,骆义自是比不过顾氏。而现下,顾氏满门俊颜,骆氏却日渐西山,更是相差千里。
左为阀,上书历代功劳,右为阅,纵布诸般典故。
轻风拂面似柔荑,骆义却不堪哀戚,望着顾氏高大笔挺的阀阅,胸潮彭湃却难以述之言。
骆义闭着眼睛迎着风,眼角潮湿,被风一掠如丝微寒,他与骆隆乃是一母同胞,现任家主衡量再三,命他单独一人前来吴县。
车夫问:“郎君,何往?”
守门甲士瞅了瞅弱冠郎君,见其两目含泪,身子微微颤抖,心中略有不忍,淡声道:“骆郎君何故在此耗尽光阴,莫非未曾细思……”
“嗯……”
刘浓见碎湖提及桥游思便是满脸忧色,晓得她与桥游思订交极好,心中也是顺畅,笑道:“待事忙毕,我便去别庄看看。依你之见,别庄,当以何人主掌?”
刘浓走到案后坐下,卷起竹简,捧过一盏茶欲饮。
一群上白下蓝的小婢们绕着青新柳竹而行,悄声私语着家属建别庄一事,一身雪衣的兰奴端动手遥领在前,对身后小婢们的群情置若不闻。而小婢们也不怕这个鲜卑兰奴,兰奴自来华亭刘氏,一向都是静言默行,悄悄的看着,冷静的体味。
三者合之,即为门阀。
碎湖弯眉一笑,再道:“至于吴县别庄何人主掌?本来该碎湖去,但主母与杨小娘子皆在华亭,小郎君今后也将离华亭而入仕,是以,碎湖请小郎君思之,莫若让兰奴与留颜同往,兰奴跟从婢子几月,庄中事件已然尽知,而留颜多年奉侍主母,心机沉稳且缜细,可服众,俩人相较相辅,定可掌得吴县别庄。”言至此处一顿,再补道:“再让宽弟带五十白袍部曲,一并前去。”
碎湖懒得理她,叮嘱墨璃道:“桃花蜜需得罕用,小郎君不喜桃粉,倘若用得过了,会起红疹,牢记。”
碎湖道:“庄子正在补建,再有月旬便可入驻,庄外之田,碎湖购得五百顷,耗钱两千五百万。所耗虽巨,但依婢子观之,今后细加打理定是良田。阿爹言别庄非同主庄,我们在院子上少耗些钱,所余之钱恰好补于田垅,而桥小娘子也言理应如此。小郎君,此次建庄,多赖桥小娘子呢,若非桥小娘子,我们寻不得那般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