畴前他肯包庇田保是因田保跟他豪情深厚,也不做违逆圣意的事。且田保虽作歹多端,却有本领弹压震慑,御史们除了奏本弹劾,朝堂上却甚少提及,不至于让他尴尬。
甄嗣宗夙来油滑,不急着答话,只沉吟思考。
丢脸的气没处撒,当场叫殿外侍卫出去,剥下官帽笏板,押送回府去。
韩镜跟甄嗣宗却被永昌帝召到麟德殿议事。
唐敦仿佛发觉,遽然睁目,便对上韩蛰冷沉的眼睛。
他扫过群臣,神采有点丢脸。
这动机冒出来,永昌帝本身都感觉吃惊。
后宫里两位宠嬖的女人,甄家和婉本分,旁人没半点不满,那范自谦却频频肇事,刚出狱就闹出这等事,被御史拿到百官跟前来吵,一声声的,巴掌般落在他脸上。
不过内心才被韩蛰种下疑影,他又对儿子格外上心,踌躇了下,才道:“斗鸡明日去瞧,先去延庆殿。”
正月初八开朝,百官齐至。
甄嗣宗踌躇了半天,才勉强拥戴。
恼羞而怒,永昌帝的脸都是青红交集的,被吵得头疼,将御案重重一拍。
散朝后,韩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然往锦衣司去。
韩镜倒是老谋深算,当着甄嗣宗的面,摆出举贤不避亲的态度,历数韩蛰入仕后的政绩功绩,保举他升任门下侍郎,兼任锦衣司使之职,为君分忧,安稳朝政。
“没胡作非为?”那御史不平气,直白道:“范自谦由荫官在身,品级虽不高,也该由御史监察,去处有差自须弹劾禀报。臣已查问过被抢了女儿的人家,范家确切给了银钱,却只一两罢了――范相家财万贯,一两银子给儿子买个妾,不是强取豪夺?范自谦有官职在身,这般作为,实在有损朝廷颜面!”
范贵妃自有身后,枕边榻上没少跟他吹耳旁风,先前还曾柔媚多娇地提及太子之位。
这类暗里来往的事,多是锦衣司暗桩盯出来的,永昌帝无据可查,却下认识信了。
“范逯行事不正、纵子行凶,可都有真凭实据?”
他话音才落,范逯便越众而出。
永昌帝闻言思考,甄嗣宗却满心诧然。
韩蛰岿然不动,只垂目盯着暗沉的金砖。
这通话几近是一口气说完,还半点不肯卖面子。
――范贵妃身怀有孕咄咄逼人,一旦诞下孩子能服侍人了,凭她那狐狸手腕,必能将永昌帝捏得紧紧的,甄皇后一定还能如现在般,趁着范贵妃不能侍寝的空档扳回局面。范逯虽倒了霉,范通的兵权却还握在手里,这类时候,他还不敢跟韩家闹翻。
“臣俱已查实,可请人证。” 韩砚拱手。
脸上顷刻腾起肝火,他拎着奏本,狠狠拍在案上。
“既如此――”永昌帝目光扫过韩镜和甄嗣宗,恨恨瞪了范逯一眼,“便剥夺相位官职,在府中思过罢!”
……
范逯闻言大骇,忙跪地哀告,永昌帝倒是肝火满胸,看都不看。
暗淡的监狱虽不及锦衣司的阴沉可怖,因唐敦身份特别,被安排在监狱最深处,氛围也颇森冷。韩蛰挥退狱卒,隔着精密的铁栅栏,打量里头盘膝阖目而坐的人。
永昌帝当然昏聩无能, 理不清朝堂上的诸多事情,但大事上却也不算傻。
永昌帝皱眉。
――若不是顾念范贵妃腹中的孩子,恼羞而怒之下,怕是连爵位都得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