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温馨得很，韩镜搁下茶杯，收回极轻微的动静。
“存静返来了。”韩镜昂首，暴露点笑意，“坐。”
韩蛰避而不答，瞧着韩镜，缓缓道：“傅氏诞下昭儿，又是我钟意之人，事成以后，会立为皇后。如果旁人，我不会手软，但她的家人，我愿例外开恩。岳父岳母对此毫不知情，罪名本就不重，哪怕按律判了，届时也能大赦。蔡氏是正犯，按律正法，傅盛也会□□，锦衣司会妥当措置，不叫旁人起疑。”
这几近是祖孙俩每回见面时最早提到的话题，韩蛰便将樊衡埋伏行刺的事说了，连同河东帐下其他将领的下落和态度也悉数说明白，道：“河东的事，让那几位将领措置充足。小娘舅还派了重兵在河东和河阳交界处，若稍有异动，便能立时畴昔，不必担忧。”
令容吃过亏，天然也谨慎很多，朝行夜宿，不两日便抵都城。
伉俪俩被关了好久，神情已是颓废。
回应他的，是儿子香软的笑容。
韩镜盯着他，脸上没见喜色，目光也是料想以外的安静，只要些暗沉。
“如许就好。杨裕那十年，总算没白搭。”
十一月下旬，范通部下几位刺头的将领或是归降朝廷，或是被斩杀，悉数循分下来，剩下几股散兵游勇，靠河东归降的军队便能安定。
本日率众官到城门口驱逐班师的雄师，自发脸上有光，便多站了会儿。
韩蛰当然不会晓得韩镜的这份心机。
韩蛰这一日几近都在厅中议事, 连风都没吹多少，因坐得累了，朝着床榻便躺下去。
相府和驻守京畿的杨家，当晚也是灯火透明，没半点要安息的筹算。
韩蛰点头，添了杯热茶给他。
杨氏听她言辞诚心，颇多悔意，倒是一笑，“能长经验就好，旁的不必放在心上。你才气多大？我在你这个年纪，也不是事事都能措置得全面，还不是一起栽着跟头走过来，经得风波多了，天然行事慎重全面。”
呼吸渐而短促，韩蛰双臂愈收愈紧，身子紧绷，在令容尾指偶然间扫过喉结时，喉中猛地一声哭泣，卷着令容翻身，转眼便将她压着。
韩蛰走出来，公然令容坐在侧间，正在窗边翻书，渐渐念诗给儿子听。
光阴和病痛腐蚀下，卸去朝堂上三朝相爷的威仪，他还是只是个白叟家，面带疲态，鬓添华发，后背微微佝偻。
……还赖上她了。
令容醒来时正靠在他怀里，身上颇觉酸痛，又似有种奇妙的舒泰，让人懒洋洋的，遂往他怀里钻了钻，接着睡回笼觉。
畴前韩蛰为了令容顶撞他、欺瞒他、压服他，乃至跟他耍心眼，他当然活力，却总感觉这事仍有回旋的余地。直到现在，韩蛰心平气和，不再惹人愤怒活力，却让他明白，这事已不会变动半分。
翌日，韩蛰去了趟锦衣司，措置蔡氏私藏逆犯的事。
“夫君用心的！”令容伸手，轻捶他胸膛。
该欢畅的，不是吗？
翌日凌晨，韩蛰可贵的没有夙起。
孙儿成器，这天下归于韩家手里，百姓亦将有明君，这些都是他最后的期盼。
令容自嫁给韩蛰，平日里他都是端然姿势，哪怕躺在榻上，也甚是落拓地将苗条的腿一曲一伸, 胸膛脊背微挺, 还甚少像现在似的, 懒洋洋地伸臂趟在那边, 只将一双通俗的眼睛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