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叫她先堆在桌上,又递两颗栗子给她。
谁知两日复两日,两日何其多,整整拖了半个多月,直至十一月初迎来入冬的头场大雪,公事繁忙的锦衣司使大人才肯屈尊赏光,于百忙中拨冗半日,陪她去伸谢。
韩蛰听罢,亦沉吟不语。
起码她从没给娘亲宋氏送过代价相称的东西。
韩镜稍觉不测,“那长孙敬靠得住?”
令容瞥了一眼就丢下书卷,“时候不早,我先睡了。夫君也早点安息。”说罢,钻进被窝裹成蚕蛹,面朝里侧睡下,连满头青丝都收了出来。
……
“原觉得他有勇无谋,从樊衡这番追踪看,他实在心机详确,做事全面。他的技艺跟我不相高低,若能收为己用,必是一员骁将。山南那边有表兄盯着,将他藏起来磨砺一年半载,应能收伏。”
出来时,令容已在榻上看书了。
即便惯于浴血前行,他仍不喜血腥味道,更不喜让身边的娇软女人闻见这味道。
还是等韩蛰返来商讨吧。
换在畴前,他定会毫不踌躇地退归去。
枇杷和红菱不敢说话,宋姑比她们慎重些,扶着令容的手臂,“少夫人路上都还顺利吗?”
令容稍觉不测,将韩蛰瞧了两眼,眉眼弯弯,“多谢夫君。娘舅甚少过问内宅的事,这回给夫君添费事了。”
未几时, 外头仆妇将从潭州带回的行李送来, 姜姑接了,问令容该安设在那里。
自玄月离京,他在外担搁太久,积存了很多事件。而韩镜居于相位,六部诸事皆由他统辖安排,现在南边冯璋反叛,他即便没法介入兵权,户部赋税、兵部军马的事仍需操心――更可气的是,朝廷急得火烧眉毛,那些手握兵权的节度使却各怀鬼胎,不但没能镇住民变,反而节节退败,令他非常窝火。
两副被褥铺得整齐,中间隔着一尺的间隔。
冯璋也非甘居人下之辈,归去后便以朝廷昏聩逼迫百姓为由,擅动被官府搜刮流浪的变民和草寇。怒而造反。因他家资巨富,重金利诱之下,底下人非常卖力,烽火一起,很快就占了楚州大半的地盘,在交兵时活捉酒囊饭袋的淮南节度使,收拢了很多虎将。
令容愣了下,“没事,高公子就在都城,晚两天无妨。”
朝廷见楚州不敌,命岭南节度使陆秉坤出兵弹压,谁知陆秉坤不肯出兵,朝廷兵力疲弱,处所尾大不掉,反倒纵得逆贼阵容更猛。
也许是方才沐浴的水太热,他感觉身上发热,顺手将寝衣敞开些。
那冯璋家中做了数代盐商,资财极厚,传闻幼年时也想参军建功,因盐事上缺人手,便仍在楚州地界经商,渐渐拓展地盘。那一带除了冯家,另有个盐户大姓――范家。
令容挨个分好,坐在桌边,对着摆在案上的礼品入迷。
他早有凶名在外,不近情面的事做了多回,要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他将令容后脑盯了半晌,熄灯睡下。
韩镜关门提及此事,半喜半忧。
“无妨,不过――”韩蛰低头觑她,“我克日繁忙,只明早得空。两件事只能办一件。”
令容甚为感激,记取韩蛰的话,临时没去高修远那边,只等韩蛰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