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生兴讼,潜踪来到省会;
乡绅攀亲,谒贵竟游京国。
话说老太太见这些家伙什物都是本身的,不觉欢乐,痰迷心窍,昏绝于地。家人、媳妇和丫环、娘子都慌了,快请老爷出去。范举人三步作一步走来看时,连叫母亲不该,忙将老太太抬放床上,请了大夫来。大夫说:“老太太这病是中了脏,不成治了。”连请了几个大夫,都是如此说,范举人更加慌了。伉俪两个守着抽泣,一面制备后事。挨到傍晚时分,老太太淹淹一息,弃世去了。百口忙了一夜。
次日,请将阴阳徐先生来写了七单,老太太是犯三七,到期该请和尚追荐。大门上挂了白布球,新贴的厅联都用白纸糊了。合城绅衿都来记念。请了同案的魏好古,穿戴衣巾,在前厅陪客。胡老爹上不得台盘,只幸亏厨房里或女儿房里,帮着量白布,秤肉,乱窜。
斯须,清算伏贴,何美之捧出盘子,浑家拎着酒,放在桌子上摆下。和尚上坐,浑家下陪,何美之打横,把酒来斟。吃着,提及三五日内要往范府替老太太做斋。何美之浑家说道:“范家老奶奶,我们自藐视见他的,是个和蔼不过的白叟家。只要他媳妇儿,是庄南头胡屠户的女儿,一双红镶边的眼睛,一窝子黄头发,那日在这里住,鞋也没有一双,夏天靸着个蒲窝子,歪腿烂脚的。现在弄两件‘尸皮子’穿起来,闻声说做了夫人,好不面子。你说那边看人去!”正吃得兴头,听得内里拍门甚凶,何美之道:“是谁?”和尚道:“美之,你去看一看。”何美之才开了门,七八小我一齐拥了出去,瞥见女人、和尚一桌子坐着,齐说道:“好欢愉!和尚、妇人大彼苍白日调情,好僧官老爷,知法犯法!”何美之喝道:“休胡说!这是我地仆人!”世人一顿骂道:“地仆人?连你婆子都有主儿了!”不由分辩,拿条草绳,把和尚精赤条条同妇人一绳捆了,将个杠子穿心抬着,连何美之也带了。来到南海县前一个关帝庙前戏台底下,和尚同妇人拴做一处,候知县出堂报状。世人押着何美之出去,和尚悄悄叫他报与范府。
僧官接了银子,才待进城,走不到一里多路,只听得后边一小我叫道:“慧老爷,为甚么这些时不到庄上来逛逛?”僧官忙回过甚来看时,是耕户何美之。何美之道:“你白叟家这些时这等财忙!因甚事总不来逛逛?”僧官道:“不是,我也要来,只因城里张大房里想我屋后那一块田,又不肯出代价,我几次回断了他。若到庄上来。他家那耕户又走过来嘴嘴舌舌,缠个不清。我在寺里,他有人来寻,我只回他出门去了。”何美之道:“这也无妨。想不想由他,肯不肯由你。本日无事,且到庄上去坐坐。何况老爷前日煮过的那半只火腿,吊在灶上,已经走油了,做的酒也熟了,不如消缴了他罢。本日就在庄上歇了去,怕怎的?”和尚被他说的口里流涎,那脚由不得本身,跟着他走到庄上。何美之叫浑家煮了一只母鸡,把火腿切了,酒舀出来烫着。和尚走热了,坐在天井内,把衣服脱了一件,敞着怀,腆着个肚子,走出黑津津一头一脸的肥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