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下一瞬,碧蝉又打帘出去了,禀道:“四女人,贺家的人求见。”
权舆街上越来越拥堵,也越来越喧闹,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世人都对着贺家人和端木府的大门指指导点,群情纷繁:
贺氏俄然心念一动,心跳砰砰加快。
黑衣人,也就是墨酉,嘴角勾出一个不屑的弧度,心道:她要死也该回贺家再死,死在端木家的门口,平白给四女人添费事,真是倒霉!
贺家人提及端木珩,端木绯就想起了至今还卧榻不起的季兰舟,眸色一暗。
跪在贺老太爷佳耦身后的贺大老爷等人都望着火线的双亲,而贺老太爷则给贺氏冒死地使着眼色,贺太夫人干脆直接伸手拉起贺氏的袖子来,表示她从速跪下。
跟着,贺大夫人又接口道:“端木四女人,莫非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祖母死在这里你才甘心!”
贺家人当然不能把放火的事和他们心中那点见不得人的谨慎思挂在嘴边,也不正面答复,贺大夫人不幸兮兮地说道:“端木四女人,我们知错了,你就劝劝你祖父让他看在两家这么多年旧情的份上,放过我们家一马吧。”
贺家人仿佛被劈面打了好几巴掌似的,一个个脸上丢脸极了,羞恼得恨不得平空消逝才好。
照事理,哪怕贺氏被休了,小贺氏也还是端木家的二夫人,也就意味着贺家仍旧是端木家的姻亲,贺老太爷佳耦以及膝下的几个儿子儿媳都算是端木绯的长辈,他们跪在这里,不管他们所求为何,端木绯作为长辈自当避开的。
贺老太爷和贺太夫民气下气恼,暗骂端木绯仗着岑隐撑腰目无长辈,但是现在他们有求于人,想归想,却也不敢说甚么。
但是,端木绯笑盈盈地站在门槛前的门阶上,不避不让,泰然自如。
话语间,他缓慢地脱手拔下了贺氏发髻上的另一支金簪,顺手丢在了地上,这支金簪与那支金钗摆在一起时,前者簪头锋利,后者钗尖比前者粗了近一半。
既然死不了人,那么她玩这类手腕的目标也就昭然若揭了,还不就是想以死来逼迫端木家吗?!
以是,他们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宁肯被人戳戳点点,也要跪在这里。
一片群情声中,火线俄然传来了“吱”的开门声。
另有端木家这个小丫头,的确太霸道了!
孔雀绣起来实在是太烦琐了,比如这蓝色的绣线就起码要用上十几种。
这京中有哪户人家的女人是她这个德行的,欺人太过,的确欺人太过!
以是,他们才会让贺氏也跪,毕竟他们跪端木家只是没点脸面,但贺氏如果一跪,端木家还坐视不睬,那二房、三房的长辈就不免落个不孝的名头,端木家不管也得管。
这么明显易见的事,四周的旁观者天然也不会看不明白,一个个面露不屑之色。
贺老太爷强压下心头的肝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求道:“端木四女人,你祖母也是一时焦急,并无勒迫之意。你我两家不但是姻亲,也是血亲,都是自家人,何必一家人说两家话,让旁人看了笑话呢!”
其别人也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脑筋,一个头发斑白的青衣老妇伸长脖子猎奇地看着贺氏,道:“端木四女人的祖母,那岂不是端木首辅的妻室?但跪在这里的这家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