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纷繁落下,车中少女丹唇素齿,翠彩蛾眉,身下迤逦长裙铺散了全部车厢,好像灼灼盛开在泥中普通。她发髻狼藉,正惊骇地睁大眼,瞪着那差点劈到本身头上的长刀。
已近傍晚,少年们从跑马场上返来,又骑马冲进一条巷道里。巷道狭小,只容得下两匹快马并驾齐驱。虽是临时起意的跑马,也要讲究法则,少年们各不相让,裴劭仿佛兴趣恹恹,不紧不慢地跟在前面。
马车全部翻在一边,那少年也从顿时摔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一边,正捂着后背叫痛不迭,一时半会起不来。
裴劭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一脚,回身朝她挑挑眉,用世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别闹。”
裴劭错愕地愣住。
裴劭理都不睬,手臂用力,轻而易举把她抱了出来,还旁若无人耐烦地替她拂去头发上的木屑。
凉生岸柳,暑气渐长。
裴劭盯着他,俄然道:“家父与凉州都督曾是战友,听闻克日阮公因故被废职赋闲在家,你晓得这是如何回事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好半晌,他挑唇一笑,把刀收了起来,道:“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
紫骝马经了前次的事,被他不知疲累地训了整整三天,才完整顺服。
常日里玩得最好的几个弟兄齐齐收回一声含混的感慨。
他说完这话,马车的帘子动了动,被一只玉臂撩开,百合花暗纹的菱纱袖摆垂落在臂肘处,而后,从内里探出一小截乌黑发髻,上面簪一朵粉白的珠玉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