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王婆贪贿说风情 郓哥不忿闹茶肆[第5页/共16页]

那妇人看了这般,心内烦躁,指着武大脸上骂道:“浑沌浊物,我倒未曾见日头在半天里,便把着丧门关了,也须吃别人道我家怎地禁鬼!听你那兄弟鸟嘴,也不怕别人笑耻!”武大道:“由他们笑话我家禁鬼。我的兄弟说的是好话,省了多少是非。”那妇人道:“呸!浊物!你是个男人汉,自不做主,却听别人调遣!”武大摇手道:“由他。我的兄弟是金子言语!”

那妇人自当日为始,每日踅过王婆家里来和西门庆做一处,恩典似漆,情意如胶。自古道,“功德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不到半月之间,街坊邻舍都晓得了,只瞒着武大一个不知。

那婆子千恩万谢下楼去了;当晚答复了西门庆的话,商定後日准来。当夜无话。次日,朝晨,王婆清算房里乾净了,买了些线索,安排了些茶水,在家里等待。

那婆子听了,连声道:“大郎直恁地晓事。既然娘子这般说时,老身临时收下。”这婆子恐怕打脱了这事,自又添钱去买些好酒好食,希罕果子来,殷勤相待。

那妇人被武松说了这一篇,一点红从耳朵边起,紫涨了面皮;指着武大,便骂道:“你这个腌□【音“匝”,字形左“月”右“赞”】浑沌!有甚麽言语在外人处说来,欺负老娘!我是一个不戴头巾男人汉,叮叮铛铛响的婆娘!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人面上行得人!不是那等搠不出的鳖老婆!自从嫁了武大,端的蝼蚁也不敢入屋里来!有甚麽篱笆不牢,犬儿钻得入来?你胡言乱语,一句句都要下落!丢下砖头瓦儿,一个个要着地!”武松笑道:“若得嫂嫂这般做主,最好;只要心口呼应,却不要‘心头不似口头’。既然如此,武二都记得嫂嫂说的话了,请饮过此杯。”

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不觉过了一月有馀,看看是十仲春气候。连日朔风紧起,四下里浓云密布,又早纷繁扬扬飞下一天大雪来。当日那雪直下到一更气候不止。

看官传闻:凡是世上妇人,由你十八分邃密,被小人意儿过,纵十个,九个着了道儿!

未几时,只见那西门庆一转,踅入王婆茶坊里来,去里边水帘下坐了。王婆笑道:“大官人,却才唱得好个大肥喏!”西门庆也笑道:“乾娘,你且来,我问你:间壁这个雌儿是谁的长幼?”王婆道:“他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问他怎的?”西门庆道:“我和你说正话,休要讽刺。”王婆道:“大官人怎麽不认得,他老公便是每日在县前卖熟食的。……”西门庆道:“莫非是卖枣糕徐三的老婆?”王婆摇手道:“不是;如果他的,恰是一对儿。大官人再猜。”西门庆道:“但是银担子李二哥的老婆?”王婆点头道:“不是!如果他的时,也倒是一双。”西门庆道:“倒敢是花胳膊陆小乙的老婆?”王婆大笑道:“不是!如果他的时,也又是好一对儿!大官人再猜一猜。”西门庆道:“乾娘,我实在猜不着。”王婆哈哈笑道:“好教大官人得知了笑一声。他的盖老便是街上卖炊饼的武大郎。”西门庆跌脚笑道:“莫不是人叫他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王婆道:“恰是他。”西门庆听了,叫起苦来,说道:“好块羊肉,怎地落在狗口里!”王婆道:“便是这般苦事!自古道:‘骏马却驮痴汉走,巧妇常伴拙夫眠。’月下老偏生如果这班共同!”西门庆道:“王乾娘,我少你多少茶钱?”王婆道:“未几,由他,歇些时却算。”西门庆又道:“你儿子跟谁出去?”王婆道:“说不得。跟一个客人淮上去,至今不归,又不知死活。”西门庆道:“却不叫他跟我?”王婆笑道:“若得大官人汲引他,非常之好。”西门庆道:“等他返来,却再计算。”再说了几句闲话,相谢起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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