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杀颠狂如落絮,生增轻浮似浮沤。
未知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雄信与叔宝把盏喝酒,指桌上礼品向叔宝道:“些微薄敬,望兄哂纳。昔日丁宁求荣不在朱门下,这句话说,兄当服膺,不成忘了。”魏玄成道:“叔宝兄低头人下,易短豪杰之气;况弟曾遇异人,道真主已出,隋祚不长。似兄英勇,怕不做他时佐命功臣?就是小弟托迹黄冠,亦是待时而动。兄可依员外之言,天生我材,断不沦落。”叔宝心中暗道:“玄成此言,殊似有理。但雄信把我看小了。这叫做久处令人贱,赆送了几十两银子,他就叫我不要入公门。他把我当在家常是少了饭钱卖马的人。不知我虽在公门,高低来往朋友,赆礼盘费,费几百金不能过一年,他就说很多闲话。”只得口里报答道:“兄长金石之言,小弟当铭记肺腑。归心如箭,酒不能多。”雄信取大杯对饮三杯,玄成也陪饮了三杯。叔宝告别,把很多物件,都捎在马鞍鞒后,举手道别。恰是:
挥手别知己,有酒不尽倾。只因乡思急,顿使分袂轻。
出庄上马,紧纵一辔,那黄骠马见了故主,马健人强,一口气跑了三十里路,才收得住。捎的那铺盖拖下半边来。这马若叔宝本身备的,便有筋节,捎的行李,就不得拖将下来;倒是单家庄上部下人的捎的,一顿顿松了皮条,马走一步踢一脚。叔宝转头看道:“这行李捎得不好,朋友送的东西,若失落了,孤负他的美意。耽迟不耽错,前边有一村镇,且停息一晚,到明日五更天,本身备马,行李就不得不对了。”径投店来。此到处所名皂角林,也是叔宝时运倒霉,又遭出一场大祸来。
正闲话间,只闻声部下人,嘈嘈的出去报导:“外边有个番国和尚在门首,强要化斋,再回他不去。”雄信传闻,便同叔宝出来。只见一个番僧,身披着花色绒绣禅衣,肩挑拐杖,那面孔生得:
对梅发清兴,喝酒敌寒威。
一日叔宝闲着,正在书房中看花遣兴。雄信出去讲了几句闲话,双眉微蹙,沉默无语,斜立苍苔。叔宝见他这个模样,只道他有厌客之意,耐不住问道:“二哥常日胸怀洒落,笑傲生风,本日何故似有忧疑之色?”雄信道:“兄长不知,小弟平生再不喜愁。前日亡兄被人射死,小弟气闷了三四日,因这桩事,孔殷难以摆布,且把丢开。现在只因弟妇有恙,没法能够调节,故此忧形于色。”叔宝道:“恰是我忘了问兄,尊嫂是谁氏之女?完姻几年了?”雄信道:“弟妇就是前都督崔长仁的孙女,当年岳父与弟父有交。不道未几几时,父母双亡,家业飘零,故此其女即归于弟处。且喜贤而有智,只是结褵以来,六七年了尚未出产。喜得今春有身,迄今十一月尚未产下,故此弟忧疑在心。”叔宝道:“弟闻自古虎子麟儿,必不轻易出胎;况吉人天相,天然瓜熟蒂落,何必过虑?”
其夜,雄信将番僧的药,与崔夫人服下。交半夜子时,但闻满室莲花香,即养下一个女孩儿来,取名爱莲。伉俪二人喜之不堪。恰是:
东岳香火正在关门,只见一人捱将出去投宿。道人到鹤轩中报与魏观主。观主乃是极有情面的,即便延纳樊建威到后轩中,放下行李,抖去雪水,与观主意礼。观主道:“贵处那边?”樊建威道:“小弟姓樊,山东齐州人,往潞州找寻朋友,遇此大雪,停息宝宫借宿一宵,明日厚酬。”观主道:“足下是樊先生,尊字但是樊建威么?”樊建恐吓了一跳,答道:“仙长何故知我贱字?”观主道:“叔宝兄曾道及尊字。”樊建威大喜道:“阿谁叔宝?”观主道:“先生又多问了,秦叔宝能有得几个?”樊建威忙问:“在那边?”观主道:“十月初二日,有病到敝观中来。”樊建威顿足道:“想是此兄不在了,且说现在如何样了。”观主道:“十月十五日,二贤庄单员外邀回家去,与他养病。前日十一月十五日,病体病愈,在敝宫还愿。因天寒留住在家,未曾打发他归去,见在二贤庄上。”樊建威一闻此言,却像甚么风景?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