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融的神采公然震惊,中间的陆笈亦颇是吃惊。
不过陆融公然比陆笈老道,只提秦王豫章王,绝口不提天子。公子此时没法拿出天子活着且就在凉州的证据,就算想拿忠义来架他也无处动手。
我说:“天子那玉玺也不晓得藏去了那边,你就算能预知这些事, 他恐怕也给不了你圣旨。”
“何事?”公子问。
陆氏比我设想中的沉得住气,过了一日以后,才有人到庄园里来。
不过陆融父子决定投向公子这边,要对于的人除了陈王以外,又多出了陆班,计议变得更加庞大谨慎。
“哦?”陆融道,“不知圣上有何诏谕?”
我坐在一旁看着,喝一口茶。
公子不觉得忤,道:“豫章王亦忠良之臣,深明大义,若闻得圣上之事,必欣然归服。”
公子看着我, 微微扬眉:“你何意?”
公子道:“陆公过誉。”
“这……”陆融看着公子,眼睛里的精光闪动不定,堆起笑容,“老叟一介干才,怎敢担此大任。”
陆融道:“虽如此,可圣上未曾亲临扬州,只怕难除疑虑。”
陆融看着他,感慨道:“我闻元初之名久矣。当年伯载从雒阳返来,每提及元初,皆赞不断口,本日得见,果不虚言。”
此法功效确切较着,陆融看上去神情大悦。
“这位可就是当年名震雒阳的云霓生?”他说。
我望望外头的天气, 伸了伸懒腰, 笑道:“当下天气还早, 也许往扬州城一趟还来得及。”
“可惜我等来之前未曾预知这很多枢纽。”公子叹了口气,“哪怕带有一纸圣旨,名正言顺, 行事也可便利很多。”
公子道:“扬州都督统管水陆兵马,人选之事,圣上亦已有考虑。说来,陆公和伯载对此人也非常熟谙。”
颠末一番还价还价,公子和陆融将脱手的细节大抵敲定了下来。
我内心嘲笑,陆融果然是个油头,得陇望蜀,公子给他许了个扬州刺史仍不满足,竟然还想打扬州都督的算盘。
至于沈冲接任扬州都督之事,陆融这般痛快承诺,亦有起因。
陆融道:“不瞒元初,这些话,不久前也有人说过。”
陆融叹道:“我当年蒙召入宫拜见文天子,那是圣上还是皇太孙,不想多年畴昔,圣上还记得。”
他又是谢恩又是感慨了一番,话锋倒是一转:“如此,另有一事,非常紧急。”
公子道:“陈王一贯倨傲,自文天子晏驾,雒阳动乱,朝廷每诏陈王着力,陈王皆诸多推委。如前番先帝亲征冀州平叛,令扬州运送粮草,陈王一再迟延,乃至先帝大怒,下诏怒斥。故圣上虑及于此,亦恐其有不臣之心。长辈来扬州之前,圣上曾面谕二策,觉得应对。若陈王归服,仍为扬州都督诸军事,镇守江南,策应王师安定中原。若陈王不肯归服,则诛杀背叛,光复扬州。陆氏自高祖以来,对朝廷忠心不二,可委以重担,托以讨逆之事。”
一州的都督和刺史,各掌军政,为制止各州官长与处所勾搭,拥兵自重,此二职向来必不以本州人士担负。故而公子提出让他来当扬州刺史,乃是史无前例之事。我如果陆融,现在必是在猖獗许愿天子还活着的事是真的。
这话鬼扯得毫不粉饰,若真是如此,豫章王早已经撤除陈王进了扬州,我和公子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