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断断的传来叩门声,他整一整衣袍,端坐在圈椅中,应了声:“出去。”
入夜。
翠儿满面泪痕,正在绣榻前服侍,听到背后风响,吓得一跳,转头见是他,不由惊道:“厂公大人,你……”
他再无踌躇,轻提曳撒,翻窗而出,足尖点在那青泥蓬草的地上,悄无声气地向前蹿行,竟不留半点陈迹。
高暧现在是一身素白的中衣,几缕青丝散在肩头,明荦淡然,瞧着竟与她面色浑然相合。
那太医满面青白,战战兢兢快步去了。
就在指尖将要碰触的那一刻,内里却俄然脚步声起,冯正的声音随即高叫道:“且慢,你等稍候,待咱家去禀报督主大人。”
一念及此,不由心惊,沉吟半晌,帮她整了衣衫,伸手拉过衾被盖好,却没起家,自顾自的坐在榻边发楞,心头又开端烦乱不堪,揪着那曳撒的下摆团在手里,揉得浸湿。
虽说早已净了街,可有些处所老是闲不住的。
话刚出口,便即觉悟,仓猝掩开口,朝内里张了张,见他徐行近前,立在中间蹲身施礼,却不敢出声。
“救治之法已定下了么?”徐少卿冷不防地又问。
冯正翻眼瞧瞧,赶快回声退了出去,只留他一人在内。
那人听到排闼声,霍然转头,先是有些迷惑的看了看,但见来人虽是丰神玉貌,一副墨客打扮,但却掩不住骨子里溢出的那股凌厉之气,令人望之生寒,赶快几步迎到面前,拱手道:“在劣等待徐公公多时,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自从站定后,徐少卿的目光便定在她的脸上,没再游疑过。
他沉着眼,持续拈着领口向边上扯,垂垂暴露那骨纤形削的肩头,美人骨上一朵指盖大小的山茶花文绣缀在那边,嫣但是娇,煞是敬爱。
身后那名档头随即领命上楼而去,不半晌又转了返来,立在廊柱间不着形迹的打了个眼色。
“叫他们出来吧,转头若须用药,你也盯着些,莫出了甚么岔子。”他叮咛着,接过来喝了一口。
他臂肘支在案上,纤长的手指揪弄着眉心,随即带着些怠倦道悄悄一摆。
殿内似是暗了很多,但还没到掌灯的时候。
言罢,便从袖管中摸出一封信笺,恭恭敬敬地放在案上,便返身退了出去。
甫一进门,面前便豁然开畅,但见那厅堂以内屋宇壮阔,楼上楼下门客盈门,喧闹不已。
……
只见那与宫墙相隔不过七八尺的窄巷中空荡荡的,没一小我影。
徐少卿点点头,抬步不紧不慢的上得楼来,由那档头引着,来到东厢绝顶一处雅间,对那抬铭上横写的“莲香居”三个字望了望,便退门而入。
她在庵堂里冷冷僻清,孤寂了十几年,若然此次真的走了,临了便也还是个冷冷僻清。
他越来越是奇特,干脆将她周身要穴之处都细细查探了一遍,成果还是不见任何非常之处。
冯正排闼而入,捧着茶近前奉上:“儿子不恭,滋扰寄父。外头御药局的人来了,寄父看……”
“寄父稍坐,待儿子奉茶来。”
“是。”
徐少卿定定神,伸手悄悄扯开她领口,细心瞧那颈间,但见白净细致,并没甚么异状。
冯正承诺着,跟着又靠近些,低声道:“寄父,方才有番役来报,儿子替收了,专等寄父来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