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这毒并非外伤而至,莫非竟是……

记恰当初从阳苴城返回的路上,他还曾以这个为由头逗她,实则并没甚么别的动机,现在不想竟真的见到了。

院内寂静寂的,又是一阵沉默无声。

“是。”

厂公大人竟然也会评脉?

他不由勾唇笑笑,大夏礼法森严,京师民家商家一概不准外饰豪华,这里却“深解其意”,另辟门路,外头依足了端方,半点也不起眼,内里倒是极尽豪华之能事,竟连宫中的平常殿宇似也很有不如,所谓京师最好的酒坊公然名不虚传。

他吁了口气,免自定了定神,纵身越窗而入,轻柔的落在地上。

那店伴本已魂不附体,一听这话便如蒙大赦,赶快唯唯连声,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徐少卿怔怔的立着,那颗心却如汤煮普通,跳腾的短长,手脚微微发颤,连本身都不由吃惊。

“那……待儿子替寄父松松筋骨。”

翠儿惊诧看了看他,赶快又垂下了头,心头迷惑,却也不敢违拗。

“把招子放亮点儿,留着擤鼻涕用的?”

翠儿满面泪痕,正在绣榻前服侍,听到背后风响,吓得一跳,转头见是他,不由惊道:“厂公大人,你……”

她在庵堂里冷冷僻清,孤寂了十几年,若然此次真的走了,临了便也还是个冷冷僻清。

“救治之法已定下了么?”徐少卿冷不防地又问。

他再无踌躇,轻提曳撒,翻窗而出,足尖点在那青泥蓬草的地上,悄无声气地向前蹿行,竟不留半点陈迹。

外头断断的传来叩门声,他整一整衣袍,端坐在圈椅中,应了声:“出去。”

他抿唇一笑,冷然道:“平远侯客气了,提及来,本督也算等待中间多时呢。”

霍的起家,几步来到窗前向外望。

自从站定后,徐少卿的目光便定在她的脸上,没再游疑过。

徐少卿玉白的脸上僵僵一笑,像只是悄悄牵动了一下。

冯正趋步跟在前面,进了门,扶他在案旁的圈椅上坐了。

那扇小窗半启着,模糊可见内里粉黄薄纱的绣帐。

他眉间重又蹙了蹙,收回搭在脉上的手,干脆将那衾被揭了开来。

他臂肘支在案上,纤长的手指揪弄着眉心,随即带着些怠倦道悄悄一摆。

话刚出口,便即觉悟,仓猝掩开口,朝内里张了张,见他徐行近前,立在中间蹲身施礼,却不敢出声。

冯正排闼而入,捧着茶近前奉上:“儿子不恭,滋扰寄父。外头御药局的人来了,寄父看……”

冯正翻眼瞧瞧,赶快回声退了出去,只留他一人在内。

可现在站在这窗下,那心头却已是轰然麻乱,竟有些沉不下来。

那人听到排闼声,霍然转头,先是有些迷惑的看了看,但见来人虽是丰神玉貌,一副墨客打扮,但却掩不住骨子里溢出的那股凌厉之气,令人望之生寒,赶快几步迎到面前,拱手道:“在劣等待徐公公多时,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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