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卿把眼盯着他,心下也自筹算。
他说话时脚下不断,穿过回廊,一溜步的下了楼。
徐少卿微微点头,沉色道:“回陛下,据平远侯所言,此毒乃是西域所产奇花――噬魂香之毒,中原罕见,臣已命御药局查阅档案文籍,务求找出解毒之法,至于这下毒之人,目下还未有定论。”
徐少卿一向不动声色的听着,这时俄然插口问:“侯爷可曾看清那奴婢的样貌了么?”
顾孝伦点头道:“当时势出俄然,隔得又远,只能瞧出年事不大,其他就不晓得了。本侯只见那内侍并不睬会,回身便走,想去追逐已来不及了,何况当时公主已然落水,急需施救,只能先顾一头,毕竟叫他逃了。”
高旭垂着眼,面露难色,沉吟好半晌,似是也没甚么主张,因而叹声问:“徐卿,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徐少卿说着,又将声音抬高了些:“臣还从平远侯那边传闻,清宁宫中便有几株西域进贡的噬魂香。”
“徐公公,你?”顾孝伦皱眉一愣。
“回陛下,本日公主落水,恰是平远侯所救,噬魂香之毒也是由他辨出。陛下当也听过奏报,今晚淳安县君也俄然昏迷不醒,此中毒症状与云和公主全然一样,只要两下里照验清楚,便可确知他所言不假。”
徐少卿身子微微探前,双目直视他问:“既如此,侯爷可知此毒如何解法?”
他微一拱手,还了个礼,近前道声“请”,便和顾孝伦两下里坐了,跟着举杯敬道:“侯爷是朝中贵戚,本督夙来恭敬,不过眼下事出告急,侯爷遑夜约见,想必也是为此,以是还请长话短说,据实相告。”
他脸上一滞:“人在那里中的毒?”
徐少卿正待要回话,内侍忽又仓促奔入,倒是满面忧色,近前伏地报导:“禀陛下,云和公主与淳安县君方才用过药后,已醒了过来,据太医奏说,已无大碍了。”
言罢,抬头一饮而尽。
顿了顿,又道:“天晚了,要不……奴婢去回一声,说陛下已歇了,请徐秉笔明儿再来?”
“朕睡不着,让他出去吧。”高旭阖着双目,抬手捏了捏眉间。
东厂侦缉天下,刑狱更是令人闻之色变,被他们盯上,这条命十成便算去了九成,特别是这话还出自东厂提督之口,胆量小些的,恐怕一早便吓得三魂出窍,心胆俱裂了。
若在平常,这般“惦记”的话听在耳中,定然是不寒而栗。
“谢陛下。”
徐少卿让随行掌灯的内服侍在外头,由冯正引着进了寝殿阁房,就见那薄纱帐幕下,高暧正倚着蚕丝软囊,面上带着几分沉痾初愈的蕉萃,翠儿立在中间,端碗一勺勺喂着汤水。
不必穷究,天然有不必穷究的事理。
“徐卿不必多礼了,近前说话吧。”
内侍走入,趋步近前:“陛下,徐秉笔在外间,说有要事求见。”
他稍顿了一下,便接着道:“白天本侯在御花圃液池畔游逛时,偶尔看到云和公主由一名内侍引着仓促而行,神采忧急,不知要去那里。本侯心中迷惑,便没有冒然上前见礼,却又感觉事出蹊跷,跟着走了几步,便见他们去了液池边的一处水榭。本侯正暗中感觉不当,就见公主扶柱而立,也不知怎的,俄然翻身向下,落入液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