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料他俄然开口,说得还是端庄话,惊诧昂首望,见他也正瞧着本身,俏脸不由一窘,回声道:“厂臣有话请说,不必告罪。”
他这一回身要走,高暧俄然竟惊骇起来。
“厂臣,你……”
可他一进门便夺了碗,说要奉侍本身,不知怎的浑身就紧了起来,恰好翠儿那丫头又去得快,蹲身行个礼便落荒似的退到了外间,更让她有些无措。
他嘴上告罪,抬袖就去帮她抹拭唇边颌下溅出的汤水。
徐少卿看着她,只见因局促而生的红晕如胭脂般晕在那惨白的小脸上,平空增加了几分色彩,娇美之余缺也掩不住那份带着病容的蕉萃,像是因这一回,将好久沉淀的些许元气都耗去了。
“没……没有。”高暧面色潮红,声如细蚊。
“臣是奴婢,对主子赤忱不二乃是本分。臣内心恭敬公主,更将公主视作家人,但似方才那般言语,才真叫臣寒心惶恐。”
“公主为何感喟?莫非舍不得离宫么?”
他瞧在眼里,口中却没停,凝睇着那张俏脸带着笑意鼻息调匀,睡得熟了,方才收起经卷,替她拢了拢被子,起家而去……
高暧闻言,心头顿时又怦然起来。
“公主才刚解了毒,正该早些安息,臣原不该打挠这好久,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还望公主意谅。”
徐少卿点点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事难料,眼下或许便是个机遇,只是不知公主可愿听臣安排?”
徐少卿却也有些愣。
徐少卿望着她,眉间揪了个疙瘩。
此次在鬼门关里打了个转返来,她对这大夏宫廷已不存半点胡想,若能就此分开,天然是最好不过的。
可话也出口,想收也收不回了,只恨不能羞得把脸埋在被中,哪敢再去看他。
高暧倒是暗自心头砰跳,如何也定不下,一勺勺的喝着,全没尝出个滋味来,蓦地里咽得快了些,喉间一激,顿时咳嗽起来。
她只觉心中恬然宁静,竟忘怀了统统的不适于滋扰,垂垂感觉眼皮发重了……
她吃了一吓,慌不迭蠕着身子朝里躲,但毕竟气正虚着,勉强挪了寸许就没了力量。
她听他这么问,咬了咬唇,心中仿佛憋着一口气,难受得不可,毕竟还是忍住没问,低眉掩去那片愁色。
“是,公主亲手授经,命臣修身养性,岂敢不遵?天然要卷不离身,勤加朗读,方不负公主一片情意。”
她急生生的辩着,却没敢瞧他。
一面摆着主子奴婢的大事理,一面却大喇喇的攀扯甚么家人,明着暗着更是没规没矩,不知占了她多少便宜。
“是臣忽视,喂得快了。”
迟疑半晌,只好道:“我有些心慌,厂臣若无甚要紧事,能够再多留半晌么?”
高暧俄然发觉,对他的那一丝牵挂早已结缠为茧,笼在心头,剪不竭,抽不清,再也没法等闲割舍。
高暧一一应着。
“既是如此,那臣便顺从公主叮咛再留一留。”
堪堪说完,他长身而起,双手一拱:“天晚了,请公主尽晨安息,待明日得闲时,臣自会再来。”
徐少卿先是别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顺手捋着曳撒下摆,跟着不紧不慢道:“此事只怕另有连累,臣目下还在查,公主知与不知也没甚么两样,何况臣也说过莫再理睬,就请公主不必再问了。臣的意义是,此次虽是累及公主伤了万金之体,但实在何尝不是件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