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龙立在面前,沉声道:“我已灵力耗尽,要疗养些光阴,你好自为之。”
他只道本身嗓音凄厉刺耳,落在展龙耳中,却不过一点自血浆中涌起的恍惚声响。
头顶天光照下,展长生挣开双眼,却见本身仍旧躺在死寂的清河村中,倒是疼痛消逝,全无半分伤势留下。
展长生方才落地,扔了木棍去扶住杨氏,“娘!”
展长生紧盯那黑影,脑中却乍然闪现起那红发的魔军将领,拼尽满身最后一点力量,厉声道:“我要报仇,我……想活!”
那朱发血甲的将领薄唇如刀,只道:“杀了。”
展长生将将觉悟,便见面前有两列白袍白发的冥使簇拥一人行来,为首老妇人着一身云白直裰,鸡皮白发,手中握一柄龙头拐杖,立在展长生面前,声如老鸦噪杂,“后生,为何还不走?”
保护领命而去。
离他面前不敷一尺处,有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缝间模糊暴露点乌黑糖衣,恰是宁儿最爱的花生粘。
待得近村,便见田埂边、小道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具尸身,皆是身着短褐的农夫村妇。
暮春时节,本应是百花绽放,暖风熏人,现在却下起雪来。
那花朵艳红而纤细,一朵一朵,无枝无叶,孤零零盛开,展长生却认得,此花名为石蒜,别名曼珠沙华,传闻盛开在三途河边,是为,死者之花。
他只一扯缰绳,□□神驹昂然人立而起,再落下时,前蹄重重踩踏在展长生后背。
展龙冷嗤道:“色厉内荏之辈,愈是号令,愈不敷害怕。未几这一人。”
杨氏惊魂不决,见了展长生只会哭道:“长生,带你mm分开!”
疼痛有力感消逝无踪,展长生抬手举足,只觉矫捷轻巧,连衣衫也无缺无缺。他便环顾一圈,却见置身在河岸边,青蒙蒙光芒不知自那边而来,映得足下花海更加浓艳。
展长生顿觉身材一轻,眨眼间便置身在一片火红花海中间。
几名冥使闻言,大怒而上前,那妇人快速将龙头拐杖一斜,制止一干人行动。她嗓音沙哑凄厉,穿透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暴风吼怒,“三世无常斩龙枪,穿阴阳,勘存亡、断因果、斩仙途!你前仆人不自量力,触怒神王,已遭天谴。你却仍不知改过,四周反叛,合该毁在神王手中!现在靠着一点现世之刃残片,扰我冥界,夺我因果,此仇不报,冥界不宁!”
那长河宽广幽远,恰是隔绝人、冥两界的三途河,身故之人由冥使指导,穿过何如桥便步入死者之界,再不能回转。
清河村高低四百一十六名流丁,大半倒在村中屋内,静悄悄不见动静。
一点晶莹雪花飘飘摇摇,落在面前。
展龙道:“既如此,可情愿与我立下血契?只需入我门下,助我规复原身,我便救你性命。”
他身边一员保护禀道:“尊上,村中捕获一百七十二名活口,要如何措置?”
展长生抱起宁儿道:“要走便一起……”
唯有一头暗红长发顶风招展,外加眉心一道红痕,便如满地冰霜上倾泻了淋漓惨烈的鲜血普通。
那马队并未戴头盔,许是被砸中了关键,竟闷声不吭自顿时跌落下来,摔在地上便悄无声气。
展长生只觉这声音如同恶魔絮语,要同他定下买卖。他却别无挑选,走投无路,只道:“我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