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不由哑然,过了半晌方才有些恼羞成怒道:“闲话休提,那金钗中果然藏了只雌雕的元神不成?”

这一声诘责桀骜已极,那老者突然一颤,两手如枯枝落在石板路上,缓缓低低头颅。

展长生心头焦心,不由抓住他衣衿急道:“怎会……那却如何是好……”

二人才在灌木中藏好身形,便见驿道上奔来五条人影。

银足金羽雕固然修为不在,却还是六识灵敏,故而一听便知。展长生便牵了马,二人往路旁的密林中吃紧躲去。

展龙似是晓得贰情意,沉声道:“这老雕命不久矣,不如囚入塔中,免得泄漏奥妙。”

悄无声气间,展龙已现身在二人面前,昂然负手道:“你这老雕,不在化外之域等着寿终,混入凡人之地,意欲何为?”

展龙道:“并无雌雕。”

他只得抬手在拦路的大青石上一劈,那巨石悄无声气,密布了裂纹,不过半息工夫,便四分五裂,散落地上。

老者泣声哀婉,深深抽口气,方才续道:“这九百年来,老朽为寻嫡妻,踏遍化外之域,又一起追到永昌,千难万险,方才寻到嫡妻下落――原身已毁,唯有元神被囚在仙师买下的那只孔雀金钗中。还望仙师慈悲,怜我两只妖物修行不易,将老朽嫡妻元神放回。”

展龙站了半晌,却不明白展长生缘何俄然变了脸。他清楚已经承诺了双修,展龙却觉不出半分欢乐,反倒有一股知名肝火郁结胸臆,暗闷沉厚,不知如何能消。

那老者乍见人现身,惊得后退两步,复又吃紧上前,握紧拳头道:“尊驾身上有仙灵之气,但是修仙之人?”

那老者九百年历经驰驱痛苦,落在这无血无泪的魔枪眼中尚不比两日工夫来得首要。展长生暗恨咬牙,紧紧攥停止指,低声道:“不过举手之劳,为何不帮他?”

展龙还是冷酷道:“为何要帮?他寿元将近,连妖丹也崩溃,食之无用,留下也是等死。”

那老者嘴唇颤抖,神采冲动,又要朝他跪下,展长生仓猝禁止,好言安慰几句,二人便离了冷巷,朝长宁州城内行去。独留了展龙在原地。

展长生初时觉得,跟踪者定然同隔壁与他争拍金钗之人有关,沉下脸冷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莫非还想夺宝不成?”

他同展龙本是萍水相逢,相处光阴亦短,若非阴差阳错,本不该有干系。展长生清楚清楚,只是不知为何,凡是想到被展龙礼遇的场景,便分外难忍,几近生恨。

那老者便满怀等候,大力抓住展永内行臂,哑声道:“仙师慈悲,老朽此生纵使不能酬谢,来世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那老者跟丢了人,心中一急,疾步上前,四周张望。不料那中年行商却已自他身后巷道里缓徐行出,“这位老丈,寻我有何指教?”

展龙却冷嗤道:“你连妖丹也崩溃,除了能化人身,比凡人尚且不如,我要你这废料老鸟有何用?”

展长生亦知他所言非虚,却许是因为生了背叛心机,听他言辞便觉刺耳,怒道:“动辄要杀要囚,总这般大口气,如果有通天的本领,何必困在我一介凡人身边。”

那马匹过分惹人谛视,展长生只得硬着头皮,抬手贴上马背,心念动时,将它送入白玉塔中。那老者毕竟是妖修出身,见状并不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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