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如霜雪普通散落在肩头,平增几分萧瑟。

正沉吟间,却忽听远处有马蹄声奔驰靠近。

展长生亦知他所言非虚,却许是因为生了背叛心机,听他言辞便觉刺耳,怒道:“动辄要杀要囚,总这般大口气,如果有通天的本领,何必困在我一介凡人身边。”

展龙站了半晌,却不明白展长生缘何俄然变了脸。他清楚已经承诺了双修,展龙却觉不出半分欢乐,反倒有一股知名肝火郁结胸臆,暗闷沉厚,不知如何能消。

展龙似是晓得贰情意,沉声道:“这老雕命不久矣,不如囚入塔中,免得泄漏奥妙。”

展长生心道公然如此,竟连面色也不见窜改,淡然道:“摆布不过是各取所需,随你就是。”一言既出,展长生回身便离展开龙身边,将那老者搀扶起来,低声安慰道:“老丈放心,展龙定会将你嫡妻元神救出来。”

展长生毕竟不忍,忙将那老者搀扶住,“老丈且住,我――”他不敢冒然承诺,只得道,“切莫自暴自弃,我替你问问再做筹算。”

老者泣声哀婉,深深抽口气,方才续道:“这九百年来,老朽为寻嫡妻,踏遍化外之域,又一起追到永昌,千难万险,方才寻到嫡妻下落――原身已毁,唯有元神被囚在仙师买下的那只孔雀金钗中。还望仙师慈悲,怜我两只妖物修行不易,将老朽嫡妻元神放回。”

展龙任他投怀送抱,方才不紧不慢续道:“只要一头雄雕的元神。”

展长生只气得嘴唇颤抖,手足冰冷,他只道这魔枪虽不通人道,却生来刻薄,才会到处助他。却不料展龙赋性如此冷酷无情。展长生体质殊异,能助他上引神泉,故而他对展长生各式照顾,到处上心。如有朝一日于他无用了,莫非也要遭他嫌弃?

他只嘲笑道:“展龙,你究竟帮是不帮?”

展龙眉心微蹙,却道:“那金钗只能囚元神,你若失了肉身,如何引神泉消我血孽,届时莫说救你,我也活不成了。”

展长生忧心忡忡问道:“只是?”

那老者便满怀等候,大力抓住展永内行臂,哑声道:“仙师慈悲,老朽此生纵使不能酬谢,来世定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展长生假装的行商独来独往,现在去驿站马厩取了存放的马匹,那老者死活不肯自行骑上,二人只得徒步而行,只在马背上安排一些行李。

展龙却奇道:“那老雕寿数不敷两千,叫我一声前辈都是汲引,为何反要我敬他?”

展长生一时激愤,便嘲笑道:“若换成我被囚在金钗中,你救是不救?”

二人一枪徐行行在路上,展长生便将先前的争论放下,只皱眉想如何寻个机遇,进塔中助展龙炼化金钗,又如何安设这老者。

展长生一时有些发怔,这修真者中不忌男女,就连妖物中也流行男风不成?

展龙却仍旧冷酷平和,不因他冷言冷语有半点不虞,“虎落平原,龙游浅水,命数有起有伏。更何况我在你身边待得舒畅安闲,师兄弟一场,当要惜缘。”

展长生现在耳聪目明,早已看得清楚,那跟踪之人竟是个耄耋老者。穿一身粗陋的褐色直裰,须发如雪,描述干枯,行路时颤颤巍巍,唯有神采焦炙,不似作假。

展长生见那老者面如死灰,眉头微蹙,起家到展龙身边,低声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不敬那老丈便罢了,为何如此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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