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买糖!”姑嫂多走下楼来,与他买了些糖,便对他道:“我问你一句说话,方才在你前头走的小官,是那一家的?”四儿道:“但是那生得划一的么?”二女道:“恰是。”四儿道:“这个是钱朝奉家哥子。”二女道:“为何日日在这条街上走来走去?”四儿道:“他到书院中去读书。女人问他怎的?”二女笑道:“不怎的,我们瞥见问问着。”四儿年纪虽小,到是点头会心的人,晓得二女有些心动,便道:“女人喜好这哥子,我替你们传情,叫他来耍耍何如;”二女有些羞缩,多红了脸。半响方才道:“你如何叫得他来?”四儿道:“这哥子在书房中,我经常桃担去卖糖,极是熟的。贰心性好不风月,说了两位女人好情,他巴不得在里头的。只是门前不好来得,却如那边?”二女笑道:“只他肯来,我自有处。”四儿道:“包管我去约得来。”二女就在汗巾里解下一串钱来,递与四儿道:“与你买果子吃。烦你去约他一约,只叫他在后边粪场上走到楼窗下来,我们在楼上窗里抛下一个布兜,兜他上来就是。”四儿道:“这等,我去说与他晓得了,讨了覆信来复两位女人。”三个多是孩子家,不知甚么短长,欢欢乐喜各自散去。四儿走到书房来寻钱小官,撞着他不在书房,未曾说得,走来答复。把锣敲得响,二女即出来问,四儿便说未得见他的话。二女苦央他再去一番,千万等个复书。四儿去了一合,又走来道:“偏生本日他不在书房中,待走到他家里去与他说。”二女又千叮万嘱道:“不成忘了。”似此来去了两番。
二美属目,眷眷恋童。老翁凤孽,相互凶终。
“小哥夜来好鲁莽!敢是认做我小女么!”孙小官面孔通红,半响不敢承诺。方妈妈道:“吾家与你家,门当户对,你若喜好着我女儿,只消明对我说,一丝为定,便可成事。何必做那鼠窃狗偷没事理的活动?”孙小官听了这一片好言。不知是计,喜之不堪道:“多蒙妈妈厚情!待小子备些薄意,央个媒人来讲。”方妈妈道:“这个且安闲。我既以口许了你,你且进房来。与小女相会一相会,再去央媒也未迟。”孙小官正像尼姑庵里卖卵袋,巴不得要的。欢天喜地,随了方妈妈出来。方妈妈到得房门边,推他一把道:“在这里头,你自出来。”孙小官冒莽撞失。踹脚进了房。方妈妈随把房门拽上了,铿的一声下了锁。隔着板障大声骂道:“孙家小猢狲听着,你害我女儿吊死了,今挺尸在床上,托付你看管着。我到官去告你因奸致死,看你活得成活不成!”孙小官初时见关了门,止有些仓猝,道不知何意。及听得这些说话,方晓得是方妈妈因女儿死了,赚他来讨命。看那床上果有个死人躺着,老迈错愕。倒是门儿已锁,要出去又无别路。在里头哀告道:“妈妈,是我不是,且不要经官,放我出来再筹议着。”门外悄没人应。元来方妈妈叫秃小厮跟着,已去奉告了处所,到县间递状去了。